雁儿本是贪睡的年纪这日却是起了大早抱着个小布包带着几个婢子跑到前院召来许许多多仆役把一串串钱币发出去。
“记住有消息要马上来报给我。”
“雁儿姑娘别院已经有消息咧昨夜杨知事一家已收拾妥当正在套马车”
“他们用过饭启程吗?”
“这小人就不知咧。”
“去问问别院的厨子这串钱你先拿着快去快去。那个门房看到有人来拜访了吗?”
“没有小人这就去候着”
雁儿要问的太多她也记不住于是拿出一张小纸条看了两眼继续打听起各种消息来。
“西院的花匠是哪个太宁先生到公房了吗?”
“还没有太宁先生的小孙儿把墨水泼到什么名画上了先生正在教训孙儿哭得厉害咧。”
“江汉先生呢?何时去送杨知事?”
“江汉先生累病了才起该是一会还要过去”
“好吧把那谁哦煎药的董婆婆把董婆找来还是我去吧凤儿你在这等消息我去把董婆带给大姐儿。”
这小婢子平素懒散的很近来做这些事竟是非常有干劲提着裙子便跑得飞快风风火火的样子
客院当中敬铉还在骂敬侃。。
他平日里最疼这个小孙儿但今日被污掉的画作本是要带去送给元好问的难免生气。
敬铉与元好问同榜金国兴定四年进士及第私交甚笃。
若金国不亡也许以后两人也会有政见不合的机会。但不等他们在官场上施展才华已是破国灭家。
两个同年一起成了遗民, 交情更深。
看着手中的画, 敬铉骂着骂着却渐渐走了神, 想到了金国皇室被蒙古赶灭杀绝、必无复国的可能想到如今故友凋零只觉活得也太苦涩了些。
“我这一代人呐苟活于世”
敬铉喃喃着, 丢下懵懂无知的孙子迈出了小院子, 只见扫地的仆役正在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来。
敬铉缓缓招了招手, 道:“不必探了, 老夫告诉你罢了今日老夫确实要会客。”
“先生小人小人”
那扫地的仆役极为惶恐, 吓的脸无血色。
“去吧领点赏钱。”
敬铉迈步便走一边苦笑着摇了摇头, 喃喃自语道:“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
许多事他看得分明, 但除了这句感慨, 并不多说什么毕竟是东主家的内宅之事。
一路到公房, 只稍坐了一会果然有人上前禀道:“太宁先生有客来拜访。”
“去把五郎也请来吧”
“太素坐老夫还以为李瑕会亲自过来。看来他无此胆魄, 让人失望啊。”
白朴不敢回应作了一个揖, 在椅子上坐下。
敬铉问道:“你昨夜见到李瑕了?”
白朴道:“今早见了他看到城内停止了搜捕, 才来见我。”
“依他的条件杨果马上便动身了。”
“是, 李瑕也说敬公守信。请打开城门他再去一趟开封安排他的人撤出刘家。”
敬铉道:“放他出了城他不遵守承诺又如何?”
“张家快马传信两日内便可让阿蓝答儿在刘家找到史樟彼时杨公才到寿州。对双方都稳妥。”
“就这般安排吧半个时辰后我们会打开北城门。”
“是。”
公事谈完, 白朴又说起私事恭敬问道:“不知可否放晚辈出城?晚辈还需赶回获鹿寓舍。”
敬铉道:“太素且等两日待此间事了老夫与你一道去见裕之。”
“谢敬公。”
“你若再见到李瑕, 告诉他老夫想与他谈谈些许私事何时何地可由他来定。”
“晚辈一定照办但只怕李瑕不会再来见晚辈。”
张弘道至始至终坐在那捧着汤药喝着一言不发。
待白朴离开敬铉道:“今晨李瑕见了白朴五郎若派人盯着可捉得到他?”
“捉不到只这两句话丢张纸条亦可。李瑕之所以还让白朴传话无非是试探我们的诚意罢了。”
“半个时辰后李瑕会从北门出城五郎可要暗中派人捉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