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振脸色虽不显脑中却依旧回想着刘金锁方才那一瞬间旳神情。
“你那狗屁大汗的腚要被捅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金锁那份得意从眼神中冒出根本就藏不住也做不了伪。
待那个“忽”字出口又硬生生止住之后刘金锁分明是极为懊恼。
一个咋咋呼呼的莽汉演不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那此事多半是真的了。
忽什么呢?
脑中飞快思忖着这些刘元振脸上却丝毫不显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刘金锁这句话再开口已换了别的话题。
“当然除了让家父谎报军情、运来粮草李瑕或许还需我联络蒲元圭。不必如此折磨于我只需放了我与二舅、五弟我必然会全力配合。”
“哈哈哈你真是稻杆敲锣响的没。”刘金锁似乎松了口气尬笑两声大声道:“不可能轻易放了你的!”
“只求刘大哥能为我美言几句。”
刘元振一直在笑笑容并不谄媚颇爽朗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眯眼看着刘金锁身上的刺青又道:“刘大哥身上这花样好漂亮是临安人?”
“爷爷不是临安人但在临安长大。咦你怎知道的?”
“看这技法、画风便知天下唯有临安能绣这等精细的花样有这斑斓色彩。”
“别提了那狗娘养的东西坑了老子好多吊钱。”
好话没说对地方刘元振笑了笑自然而然又换了个话题问道:“刘大哥与李知州也是在临安相识?”
“嘿可不是吗, 那时候, 我随阿郎北上, 那可真是”
这句话终于是搔至刘金锁痒处他将手里的鞭子一放便夸耀起来。
刘元振听得那“北上”二字便留了意, 眼底泛过一丝波澜含笑听着。
可惜, 不多时, 刘金锁再次反应过来, 陡然住了嘴。
“好你个俘虏劳役不做, 哄得爷爷在此给你说故事!”
他这人情绪变幻急如雷雨说怒就怒已起身去捡起地上的鞭子, 又要打刘元振。
刘元振忙道:“大哥息怒, 今日真是累狠了, 你我是本家, 又相谈甚欢饶了我这一遭可好?”
“好个屁!爷爷也没你这样的本家。你抬眼看看, 这成都城几百万人都是蒙人杀的你给蒙人当狗不如给爷爷当狗, 好好修修这城!”
“大哥且听我道来屠蜀之事, 尚在窝阔汗之时下令者为二太子阔端。今大汗即位, 杀窝阔汗一系诸王亦是为蜀中生灵报仇时过境迁矣。”
面对的是不晓事的莽汉, 刘元振张口便是一套说辞又消了刘金锁一半怒气。
其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又道:“到了如今蒙古诸王之中亦有不少心怀仁义。僻如世子真金取汉名, 习儒学此皆我辈汉人劝导之结果。”
话到此处刘元振悄悄打量了刘金锁一眼。
果见那莽汉讶道:“真金?忽必烈的儿子?”
“咦刘大哥竟知世子之名?”
“爷爷我知道的事可多了!”
“佩服。”刘元振蜻蜓点水般试探了一句之后, 不敢就此话题多说笑道:“你看你我皆汉人皆怜民生艰苦”
“闭嘴吧你!给爷爷去干活方才闲聊花了多少功夫统统补上!今日不将这屋子修完一口吃的都休想有!”
“啪”的一声鞭子再次抽下来。刘金锁说翻脸便翻脸毫不含糊。
远远的李瑕正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刘金锁“登登登”爬上城头道:“阿郎小人跟那小子聊了一阵了。”
“都说什么了?”
“说了好多。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了。”
“捡你记得的说。”
李瑕耐心听着刘金锁絮絮叨叨说了一会问道:“忽必烈要趁着蒙哥出征之际在草原上造反。此事你告诉刘元振了没有?”
“没有。”
刘金锁先是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之后想了想却是又道:“不对我好像说漏嘴了又好像没有。我说他的大汗要被捅了腚但还好我反应过来停住了, 他没发现。好险好险”
“嗯, 去吧。”
刘金锁脚步一抬却又犹犹豫豫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