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怒气上来时也曾想过要杀李瑕。
李瑕的姑姑旧荣王妃李氏曾下药要把还是胎儿的忠王堕了害得一国储君成了傻子。
当然李氏无罪此为法理。
主母药堕一个敢勾引主家旳婢子理所应当。毕竟当时谁都没想到天家两兄弟只会有这一个儿子。
赵昀身为天子再生气也不可能因此而杀人。至多就是以前荣王要迁怒李家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只是赵昀一直都不喜欢李瑕的原因之一并非杀机。
只能说既打算立忠王为太子而李瑕与忠王有怨则不可掌兵、掌权。
另一个触动赵昀杀机的原因是阎容没杀了季惜惜。
为何?
一两年后以假乱真骗他有了子嗣?
此事很渺茫但太危险了若阎容真有此心挟兵权助她者必是李瑕。
蜀帅之位是阎李丁当欺骗天子得到的!
故而赵昀对李瑕起过杀心。
但现在不同了。
忽必烈太可怕了一个蛮夷占据北方正统之名。
刘秀能容得下杀了其兄长的朱鲔、曹操能容得下杀了其儿子的张绣忽必烈能容李瑕他大宋天子反倒不能容人了?
李瑕面对招降直呈于天子自请还朝至少表面上其忠诚天日可鉴。
若其回朝后反遭罪责必人人自危。
思忖着这些赵昀自语着又重复了一遍道:“朕得重赏他李瑕何日启程?何日到达?”
“禀官家李瑕两日前已到华亭县准备走海路由钱塘江溯流至临安信使先行来报官家。”
“这么快?”
贾似道收到消息眼中泛起思量之色自语道:“他真敢回来?明知一还朝再难归蜀统兵。”
廖莹中问道:“或许他自知前途黯淡放弃兵权只求保全性命。”
“那你太不了解他了。”贾似道讥道:“他若肯放弃兵权便不会自请回朝述职而该辞蜀帅之位。”
廖莹中沉吟道:“李氏药堕忠王、阎妃欺君谋职、忽必烈来信招降这三桩事加在一起李瑕本该必死如今能活下来已是天大的能耐官家绝不可能放他回蜀必然是厚赏再调回朝中闲置。”
“他出了先手。”贾似道随手拿了个棋盘放在案上拈起一枚白子“啪”地一下摁在棋盘上。
“他先手官家只能同意他回朝述职而不敢迁任他怕他投降了忽必烈。”
廖莹中拈起一枚黑子摆上道:“但只待江万里稳定了川蜀局势官家还是要把李瑕明升暗降。”
贾似道随手摆棋占了一角道:“老东西慢如龟溯长江而上只怕此时还未到重庆。反观李瑕信使去、他来两倍路途人已到临安。”
“他还有后手。”
“他有何后手我暂不知。蛐蛐进了笼子竟还想再跳出去。”
廖莹中问道:“以阿郎才智真猜不到?”
“上策无非是争夺圣心只要官家信重一切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难。”
“不难。”贾似道叹道:“官家是帝王但也是人。”
“对阿郎而言不难。”廖莹中笑道:“李瑕只怕做不到。”
“他做不做得到另说。”贾似道缓缓道:“但他必然还有要命的罪责没被捅出来。”
“阿郎何以知晓?”
“忽必烈又非闲得慌为何独独招揽李瑕?”贾似道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调侃“你可记得当初李瑕是如何勾搭我的?他若是女子必是水性杨花。”
廖莹中叹道:“可他是男子为官者若如贞节烈妇反不长远。”
“话是如此我料定李瑕必有通敌之罪证。”
贾似道运棋如飞很快逼得廖莹中皱眉思索。
“兴昌四年他北上旧都。”贾似道闲适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又道:“当时我便奇怪怎可能活着回来?”
“阿郎是说北地有人帮他?”
“题得相思字数行起来桐叶满纱窗呵此子生得一副好皮囊风流天性不留下祸端才是怪了。”
廖莹中摇了摇头道:“年轻人一心要登天梯短短三年间从一牢囚到任一方重镇根基不稳不稳啊。”
“说‘不稳’群玉太抬举他了他有个屁根基。”
贾似道想风雅便能风雅粗口却也随时能爆。
“坐得再高腚下就一根烂木杈子登天梯?老子不需亲自踢他就能让他摔得腚绽屎”
“阿郎阿郎啊很快便要任独相不宜不宜。”
“且等着吧。”贾似道悠悠道:“北面一旦知道李瑕之选择马上要派细作将他的把柄送来了。”
“故而他急赴临安片刻不敢停?”
“嗒。”
贾似道又落一棋笑道:“我赢了”
与此同时留梦炎正乘着轿子还家拐走一间书铺时他下了轿亲自去买了本四书集注。
他回府之后第一时间转进自己的书房关好门。
打开那本新买来的书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不时在纸上写下一個字最后成了一个地址。
留梦炎已知道要做什么。
在把李瑕要还朝述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北面果然把能让李瑕获死罪的证据送了过来需他亲自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