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兄做得对若朝堂上所有人……不只要有大部分人能如宋瑞兄这般忠肃正气想必早年间荣王也不敢灭李家满门我睁开眼看到的或是太平盛世。”
李瑕话到这里郑重其事又道:“我希望有朝一日朝堂上之人皆是如你一般的正直之士只须做对的事不必管权力倾轧。”
这句话他带着些弦外之音。
但这弦外之音太远闻云孙没能听到只是认认真真地做了些许分析。
“荣王之所以如此或与近数十年党争剧烈、手段残酷有关。我辈为官应扭转此风气而非使其愈演愈烈非瑜以为然否?”
“对这是积弊。”李瑕道:“既然奏折已上了也没有多谈的必要等陛下彻查便是。”
“非瑜若有难言之隐……”
“有。”
李瑕应道:“宋瑞兄初入仕只怕还不知我们这大宋社稷是如何?”
“不我明白。”闻云孙苦笑道:“官家只怕不愿我多事但哪怕豁出性命也该正国法。”
“好那我来猜之后会如何官家看过奏折、招你进宫询问于是押你下狱以免此事传开。你想要的国法不会有我将死于暗杀……请宋瑞兄看着我因你而死。”
闻云孙的脸色波澜不惊只久久凝视着李瑕。
之后他开口说了句题外话。
“也许……也许非瑜比我更通透但家父常说人不必活得太通透。”
“受教了。”
李瑕笑了笑。
是他这个后世人永远不会有大宋士大夫对君王社稷的忠正。
但这个世道确实应该有……
彼此话说到这个地步闻云孙依旧彬彬有礼且真挚。
“若你我能活下来我想请非瑜喝酒。”
“好庆贺我大宋还有国法。”
“告辞。”
李瑕目送着闻云孙那端端正正的身影出了门迅速转身招过刘金锁。
“出事了但别慌。你带人把年儿、唐安安送到陶家巷别让人跟上。”
“大帅……”
“闭嘴别问按我说的做去把我书房的文书都收了带走其余行李不要了。”
“是!”
“到陶家巷等我安排……”
李瑕说着已快步赶回主屋一边脱掉身上官服向年儿与唐安安道:“你们跟着刘金锁走。”
“郎君。”
李瑕已拉开匣子拿出一枚令牌放在身上拿起几套衣服一边穿着走到前院随手指了几个护卫。
“你们随我出门。”
“是。”
一行人迅速了出了门。
“散开拦住尾巴。”
护卫们迅速散开李瑕已快步拐过巷角脱掉外面一件衣服随手丢进一户小院之后汇入街上的人潮。
他动作很快但不慌张。
还有时间他知道赵昀不会那么快看一个小官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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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受厘殿。
阎容今日没有依计划再去她的功德寺只是蔫蔫地倚在软榻上抚着额头。
她已无可奈何。
这辈子的一切都是靠美貌得来的。
她这般美貌也仅有帝王能消受到如今帝王老了也厌了、腻了、甚至恨她了她便也没了旁的手段。
在这不似冷宫又似冷宫的宫阙里再住上几年往后……阎容已不敢想。
“妖妃来陪我下双陆呗。”
“帮我把经书拿来。”
“看经书做甚?转了性子不成?”
“准备出家当尼姑提前准备准备。”阎容悠悠叹了一声也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
赵衿无奈地撇了撇嘴挤到榻边坐下俯身抱住她把脸埋到她身上。
“我不出嫁我一直待在这保护你行了吧?”
阎容捏了捏赵衿的脸。
“别捏我陪我下双陆吧?”
有宫娥匆匆进殿俯到阎容耳边低声道:“贵妃酒库商阁长说……”
阎容愣了愣起身眼中已有光华流转。
“去将我的霞纱千褶裙拿来……不对先把胭脂拿来……”
~~
宫城以北酒库。
李瑕坐在一间酒仓之中闭目养神。
他没有太多动作面色从容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良久库门被人缓缓退开。
李瑕睁开眼转过头见到一个小宫娥正背对着自己在关门。
他愣了一下待对方转过身来才发现是阎容。
“怎么样?本宫这身打扮可比那些小丫头水灵?”阎容轻轻扶扶头上的双丫髻又整理一下刘海。
她唇上还是抹了胭脂的这一笑少女娇俏与她原有的妖冶融成了一股奇异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