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忠臣语速很慢一切都太突然他也要思考。
“两种可能一则李瑕早有计划藏兵于阴平道待四弟率军入祁山道他便转出阴平道”
“哪有阴平道?!”
汪惟正根本不信大步上前一指道:“自邓艾偷渡阴平道此间便从未有人再行军过道路荒废摩天岭苍茫横亘根本就无路可走!”
“邓艾能走李瑕为何不能走?!”
汪忠臣也突然激动起来大吼一声。
然而吼过之后他已闭上眼摇了摇头。
他太希望李瑕是从阴平道来的了。
如此至少说明汪良臣没有遇到李瑕。
但这不可能李瑕若能算出汪良臣兵进祁山道的时间还何必费力去走阴平道?汉中不要了不成?
李瑕若能算到那最好的办法只有伏击。
问题是伏击怎会没有任何人返回报信?
全歼了?
绝不可能!
四万大军怎可能被全歼?!
不信。
但
没有什么两种可能汪良臣进了祁山道李瑕出了祁山道狭路相逢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种可能。
“大伯!”
汪惟正再次大吼道:“大伯休再将人当傻子哄!到底发生了何事?!”
退回巩昌以来汪惟正一直做得很好。
他很尊敬把总帅之位让给他父亲的大伯也很尊敬悍勇敢战的四叔。
他与家中叔伯兄弟合力击败了浑都海。
唯有此时再听到那个名字会让他如此失态。
李瑕。
杀了他父亲、抢占了利州的李瑕
“大伯你说啊!李瑕到底是从哪来的?!”
“啪!”
汪忠臣一巴掌摔在汪惟正脸上。
“从哪来的?!我早便劝过你们!不可出兵!不可出兵!”
汪惟正偏过头嘴角已溢出血来。
他很想说一句“但大伯你当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张了张嘴终是不敢说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一个月以前正是在这里他以总帅之名要汪忠臣不许再劝要收复汉中、利州。
意气风发
良久。
还是汪忠臣先开了口。
“都给我冷静下来眼下四弟尚无战报传来消息不知。我们首先须面对的为李瑕之攻势”
“大哥。”汪翰臣喃喃道:“四哥他”
“都闭嘴!在我说完之前不许开口。”
汪忠臣说着拿起三枚兵棋想了想又抓了一把。
他动作很慢显得有些僵硬。
他时年不过四十一岁往日性情随和举止雍容今日却似忽然间苍老了许多脸色难看至极。
“李瑕已取了祁山堡其兵力不知几何但逃回来的士卒断言先锋至少有三千人。”
三枚兵棋被缓缓摆到地图上。
汪忠臣继续道:“后续他必有兵力跟进依先前刘家送来之情报至少有一万精锐。但他若曾与四弟有过一战必有折损兵力不知。”
又有几枚兵力被摆上。
汪忠臣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摆满了十枚。
“李瑕沿木门道而上将先至秦州秦州有驻守兵力两千人我已派三弟增援此战盼能击败李瑕。而我们须做好秦州失守之准备”
也不知说了多久。
天色暗下来有人端上了火烛。
汪忠臣停下叙述也摆好了兵棋。
红色的有十枚黑色的也不多。
临洮一场决战汪家六万大军所余能战者不过三万八千余留下四千人在临洮看管俘虏准备等陛下遣一宗室前来安抚招降。
回巩昌休整的不过四千人已调走一千。
当然各州县还有驻军但决战浑都海时尚且不能调动如今亦不能调动。
“李瑕兵力不足定不能攻打各州县。他欲取陇西唯有奇袭巩昌幸而我们及早得到了消息秦州城池牢固木门道易守难攻他须等待后续兵力我欲向刘”
“不仅有木门道。”
汪翰臣忽然打断一句走到地图前。
汪忠臣转头看向地图眯了眯眼。
汪翰臣抬手一指道:“还有洛门道。”
“洛门道?”
“不错溯燕子河沿河谷而上至崖城过木树关翻过界牌山越江河分水岭可抵洛门。如此便绕过了秦州。”
汪忠臣闭目长叹喃喃道:“李瑕要攻巩昌必须抢时间。他们有马匹一人两骑走木门道最快不可能慢慢开凿道路否则一旦被我们探知即可围困死他。”
堂上众人听到“一人两骑”皆悲。
汪良臣之长子汪惟勤终于哭出声来。
汪忠臣如没听到一般又道:“且洛门道百年来未曾行军可走?”
“几不可走。”
“那便是了连我也差点忘了洛门道一个远来的敌”
话音未落远远传来了哨声。
堂中众人猛地回过头。
隐隐的似乎听到了城内有什么声响。
汪翰臣大步而出穿过偌大的总帅府立在门外石阶上。
他终于听到了有人在喊。
“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