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笑笑道:“去吧对了把这份策论卷子给那几个书生做做。”
以前李瑕总以为科举如何不堪近来却发现这年头要筛选人才科举确实是最适宜的。
旁的不说宋朝的策论根本不是他想像中那种腐儒的东西相当能考较实务。
至少让他来想一个适宜这时代的新办法无非是多开学院时人也一直在做困于财力物力谁都做不到短期内普及所有人而已。
因此他近来筛选人才的办法都只是丢一份策论过去。
这次的题目也不新奇兴昌四年闻云孙那一榜策论题改成问如何使关中富强而已。
次日扫了一眼九峰书院那几个书生中元从正的见识就有些过份亮眼。
李瑕一时惊疑又将他招了过来。
“倒未想到和仪竟有如此高才坐吧。”
“谢大帅。”
元从正见李瑕比昨日热情不少像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坐下。
李瑕今日才更仔细观察了几眼元从正举止果然不简单那种迟疑与惶恐之下分明是从容与自信。
他眼神中添了几分欣赏问道:“和仪多大了?”
“禀大帅二十又四矣。”
“你才高八斗一直未曾入仕?惜蒙古国不会用士。”
元从正微微欠身道:“今蒙古无科举自是乡有遗贤至于学生才疏学浅又久在僻乡未入仕也是应当。”
“我听闻遗山先生自金亡后也不肯仕蒙这是族训?”
“并非族训族祖晚年也曾觐忽必烈请其为‘儒教大宗师’促其任用儒士治国。”
李瑕道:“说到元家我有一位家室她外祖父讳‘好古’故而我昨日说我们沾亲。”
他昨日提一嘴只是为安元从正的心没心思多聊。今日见了其人才学再提却已是招揽之意。
只能说要人刮目相看终究还是看本事。
“原来如此!”元从正微微思量道:“学生昨夜还一直在想那是阿鸾姑姑之女?韩家?”
“正是韩家。”
元从正闻言脸色也是亲近不少似想上前见李瑕身后两名按刀护卫站在那又惧于李瑕威风又坐下感慨不已。
“故国破灭亲族散落啊。”
“中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李瑕抬手请元从正喝茶道:“这岂不是巧了?”
“只能说是北地士人少各家皆有联姻。”元从正叹道:“古来天下相争往祖辈论岂不都是那几家?”
“不错。”李瑕说过桌上的策论卷子道:“和仪对关中很了解?”
“毕竟只隔着一条大河。”元从正道:“若说了解我对山西更为了解情况相差无几。”
李瑕道:“我曾听说廉希宪宣抚关中时首倡府学以教育人才为根本大计当时不知为何如今取了关中才知他算得深远。要治理关中缺的不是田地而是人才安邦兴业之人才。和仪这策论开篇第一句一针见血极有见地”
“大帅请恕学生冒昧。”元从正整理着衣袖正色问道:“大帅乃为宋廷阃帅学生乃为蒙古国人不知大帅这是在”
“正是想请和仪入我幕府做事。”
“这”
“可是顾虑家小?我已命人去接来。”
“并非如此学生父母早殁又尚未成亲家中并无近亲。”
“那还有何顾虑?”
元从正道:“学生只是还未想过此事。”
李瑕又问道:“既如此为何答我策论?”
“学生以为是做对了便可归去好吧其实是一时技痒见题心喜。”
两人对视了许久。
最后李瑕道:“我是诚心邀你助我。”
元从正沉吟了一会应道:“学生若为大帅幕府便是北归人恐影响大帅仕途不如作罢?请大帅看在元家情面放学生归去。”
“不影响我仕途我也可以保证北归人之身份绝不影响你前程。”
“然学生不敢自比辛弃疾。”
“你决意回去?”
“是。”
“那好此事也强求不得我安排船只送你回九峰书院。”
“但不知同窗当中”
李瑕道:“他们都愿留下毕竟家小都已派人去接了。”
元从正微微一愣长揖到地。
“多谢大帅”
潼关北面正对黄河北城门叫“吸洪门”林子站在城头能望到奔腾的黄河水。
望筒一移只见几名探子正带着元从正向南岸渡口走去。
“司使不是说这是个大人才吗?这咋又放了?捉了又放捉了又放”
林子道:“谁说要放了?大帅是要‘赚他上山’。等到了北岸故意让敌兵发现不就行了?让这书生与我们的人一起在蒙人面前露了面他回不去才能为大帅所用。”
“关几天不也一样何必要搞这一出?”
“你不懂大帅要先试探清楚了才能大用他一边去”
林子自抬着望筒向黄河望去一只手轻轻敲着城垛等了一会待望到船只北去又去见了李瑕。
只见李瑕还拿着那份策论在看同时还提笔做着笔记受益颇深的样子看有人进来自顾自地还感慨了一句。
“还是得从他身上学啊活到老学到老”
“大帅安排好了。”
“嗯九峰书院那些书生不必再查了就这样吧。”
“这从北面带回来的不摸清楚吗?大帅说的‘背景调查’”
李瑕淡淡道:“比起他的才华这点小事不重要了。”
“是。”
“去忙吧。”李瑕挥挥手自嘲道:“我又要再准备一下向人剖明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