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帅府。
几棵皂角桫椤枝叶葱郁。
清晨初阳从枝叶间洒下元严走在树下一边听着江荻介绍。
“真人请看我们帅府中最显眼的便是这古汉台了乃汉高祖皇帝行宫遗址留下这高台台高两丈有余。台上筑‘天汉楼’建于宁宗朝是城中最高点加上汉台高有八丈”
小径边种着旱莲树给人古朴清幽之感。
两人走向古汉台。
石阶处立着一块大石上书“汉基”二字。
“这是大宋承平时将汉台建为府署时留下的石刻取自‘留此一坯土犹是汉家基’之意。”
江荻说着引元严登上石阶眼前便是天汉楼。
元严驻足抬头看去。
天汉楼宏伟围拱形制五开间二层大红廊柱、墨绿琉璃瓦、飞檐层叠庄重灵秀。
楼前有一幅楹联。
“汉水东流几千里秦云北望第一楼。”
两女登上高阁放眼看去只见整个汉中城尽收眼底。
元严眼前一亮不由感慨道:“真是好气象心旷神怡。”
目光最远处竟能望到大巴山脉的群山如在云中。
汉水上往来帆船点点如诗如画。
城内城外行人车马井井有条偶尔有炊烟缓缓升起一片安泰景象。
环顾衙署古树修篁花木掩映。
“真人也喜欢此处吧?”江荻笑道:“上面还有阁台韩老他们最喜欢在阁台上摆茶议事所以我们被称作‘汉台幕府’‘天汉幕府’。”
元严点点头正想开口说什么隐隐听到石阶上已有对话声传来。
“每每登临便觉汉中已有王气埃”
“是啊民生安定即为声望近日那些临安来的眼线”
“不需管他们只管治理平平稳稳”
元严与江荻转头看去只见韩承绪带着几名幕僚已登上天汉楼。
“韩老。”
“韩老”
“好好好江大姐儿带浯溪观景啊?还是那句话将这里当作自己家”
韩承绪见到元严便欢喜。
彼此是沾着亲的韩祈安的亡妻元鸾正是元严堂姐。
稍稍寒暄两句元严与江荻连忙告退退下天汉楼。
她们有些怕韩承绪因在幕府做事见了这位幕主难免有些怵。
下了汉台西北方向便是正衙远远能看到一名名吏员抱着文书来来回回一片繁忙景象。
两人往南面行去穿过小池塘便见前方是一座大堂。
“池边是洗心亭前面是议事大堂桂荫堂。”江荻抬手指了指又道:“两边是东华厅和西华厅我们的公房在西华厅。”
西华厅说是厅其实是一大片公房。
走过一间最大的公房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元严转身看去只见有三十余人正坐成三排听着严云云训话。
“还差得远!记得二十五年之前的川蜀吗?一年三至四次收成供给大宋三成军粮、五成茶叶。川蜀之商税占大宋所有税收之十一是放眼整个大宋包括田税、粮税、丁税、商税相加川蜀仅商税即占十一。
锦城成都商贾辐辏百货骈阗舟车鳞集独甲他郡。西南都会之繁华不仅是靠种粮食。通商旅方能互通有无方能修道路方能使人口随着商流入川蜀。我们要往外卖什么?茶、盐、锦帛、药材、竹器让老弱妇孺也编竹、采茶、掸棉花织布煮盐深山里采药的山民才能出来靠我们兴商旅才能使这些挥不动锄头的人也有生计。
今日谈两件事船只、会子我再重申一遍临安消息赤山造会纸局今岁每日增印会子十五万贯很快要与废纸无异再有敢收”
元严正看着严云云有些出神忽见对方转过头来停止了说话。
严云云目光有些凌厉须臾即散礼貌地点了点头。
元严不敢再打扰连忙与江荻往公房走去。
“严先生管那般多人吗?”
“嗯不止呢师父手底下怕得有成百上千人。”江荻道:“她可比看起来还要厉害在庆符县时就跟着大帅做事。”
“以往只听说汉台幕府有女子却未想到是有实权的。”
“一共也只我们三个女子哦四个还有一位阿莎姽姑姑跟着郝道长在关中未回来她也有实权但她说不是幕府”
江荻其实也不太懂这些领着元严进了公房。
公房不小却显得有些空旷桌案上摆满了文书。
“这边是我们平时处理文书的地方若有事务每日辰时一刻以宁先生会主持商议。”江荻又介绍道:“帅府幕僚一般都有挂职各顾一摊子事我近日才到文报局做事。”
她这边倒没有什么机密事拿起几封她写好的文书便给元严过目。
这是难江县的人口户籍、秋粮税目等等文书。
江荻已用红笔勾出几处疏漏如“黑潭河水利去岁用钱五百贯”旁便有红字“四百五十三贯注查制置府批文第五百一十二条”
元严有些惊异。
没想到眼前这十七岁小女子做事竟颇有条理。
她不由赞了江荻两句。
江荻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从小就看父亲处理县务碍”
说着隐隐听到钟声传来。
这是晨钟。
不多时有小吏过来派了几封文书放到江荻公案上。
“以宁先生交代江先生今日若去文报局可将浯溪真人带过去。”
“好等我将公文送到桂荫堂便过去。”江荻点点头竟已隐隐有些幕僚先生的气度。
上午她带着元严处理过一些帅府文牍下午便乘驴车往西城的文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