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个归义营骑兵从高山上冲下来喊道:“灭里吉歹就在凉州城外牧场……”
他是蒙古人名叫“合格温”起了个汉名叫“马戈”。
马戈是祁山道上被俘虏的为了活下去投降了他不觉得丢人。
他从来也不讲什么气节。
当年他的部族斡亦剌部与诸部联合反对蒙古部打了败仗才选择归附蒙古。那时如果要讲气节所有人都得死了。
活着才重要。
因此马戈归附李瑕、献上忠诚学汉话、起汉名一点都不觉可耻。
这次取凉州出发前他与李泽怡吵了一架。
因为李泽怡信不过他说“怎么能让蒙古人去打探情报万一通风报信怎么办?”
换作平时马戈就忍了但这次不行打凉州马戈是下决心要出大力的。
“凭什么信不过我?!我告诉你……我我要把窝阔台的子孙杀光!”
马戈的汉话原本说得不错但一激动喊起来还是磕磕绊绊。
李泽怡大怒吼道:“你敢吼我?军中律例森严你还敢以下犯上……”
“凭什么不信我?你当蒙古人之间就没有仇恨?你知道窝阔台有多……额秀特你知道他有多坏吗?!”
马戈最后用的是“坏”这个字显得很无力。
他很难用汉语述说清楚窝阔台的残暴于是用蒙语大吼了一通听得李泽怡愣住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后来是胡勒根过来给李泽怡翻译了……
大概是二十五年前斡亦剌部落听说大汗有诏令要把部落的少女拿去配人于是连忙把部落中的少女在族内婚配。
窝阔台听说后大发雷霆把七岁以上的女子全都集中起来哪怕许配了人家的也得从夫家追回之后他把四千余名女子全聚集到了一处命令兵士当众糟蹋。之后或送入后宫为婢、或赏赐奴仆、或送至妓院。
而她们的父兄则必须立在一旁观看不得埋怨、哭泣。
那一年马戈七岁他就站在那看着他姐姐被糟蹋至死……
这就是他的大汗窝阔台汗。
严酷、恶毒、残暴、饮酒无度、纵情声色。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马戈已经很少去想他早已学会不得埋怨、不得哭泣。
但让他生气的是反而是那些汉人以为他是无比忠诚于窝阔台汗。
那些汉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用他们自以为是的认知去推测他!
是汉人们一直在愚蠢地认为蒙古大汗都是英明神武自以为是地以为蒙古人全都是一个部落全都是大汗的忠仆。
马戈必须愤怒地一字一句地凑到这些汉人耳边告诉他们——
“我斡亦剌部的合格温憎恨窝阔台!我恨不能生生咬断他的喉咙让他的尸体在德勒格尔河发烂!窝阔台和他的子孙全都去死吧!”
……
李瑕留意到了包括马戈在内的许多归义营骑兵对阔端家族带着深深的仇恨远不止是马戈一个。
大蒙古国的繁盛终究是属于王公贵族们的它的本质还是驱奴制在王公贵族眼里蒙古奴隶与汉人奴隶的区别有限。
草原部落之间的杀掠并不逊于蒙古对诸国的杀掠反而更频繁、更残酷。
以前不是没人恨嗜酒好色残暴的窝阔台及其子孙而是恨也没用。
而一旦李瑕给他们一个机会那复仇的屠刀一样锋利。
这一战归义营与宋禾所部骑兵很是振奋快马比大军先行三十里射杀蒙古探马。
加之蒙军根本没想到宋军竟然敢反攻凉州疏于防备因此直到宋军骑兵杀到凉州南境峡口的和戎城时蒙军才反应过来。
杀过和戎城李瑕与李曾伯便再次分兵。
李曾伯领大军杀向凉州城的同时李瑕本是想绕道凉州西面阻截蒙军援兵……
这一日却是得到马戈探到的消息灭里吉歹就在凉州城外石羊河的牧场。
“消息确定?”
“确定!我在那边山顶拿望筒看的西凉王的大旗一定不会认错……”
消息由胡勒根传至李瑕处李瑕毫不犹豫便下令兵马转向杀向石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