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北方战事未定而南边又未能一举平定。此番诸多举动仿佛是陛下害怕中原人心不稳故意安抚。让人难免有些不足……”
两人谈话时并没有太多顾忌。
因为到他们这地步已经不可能再背叛忽必烈了。
刘秉忠深受忽必烈的信重不提大蒙古国走到今日这一步、成了大元本就是出于他的规划、塑造。
他不仅是大元的臣子他还是大元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他催生出大元。
史天泽则不同心底或许是带着些不甘的。
作为一代北方豪强他远比李全、李璮父子更有实力未必没有过自立的想法。
但他太谨慎了他大哥英年早逝大意死于武仙之手把史家的重担交到他头上这铸成了他谨小慎微的性子。
最好的时机一直没出现史天泽终于还是斩李璮于济南城放弃了自立一途。
他近年来虽几次败于李瑕之手但厉害之处在于他往往是败而不丧师。
打个比方史天泽每次都是出七分力对付李瑕出的十分力留有三分力来保全实力。
这是他在政治上的智慧。
因此忽必烈也给了他足够的尊荣。
要说心中还有何不足?史天泽思来想去自答了一句。
“若黄河一战再多些时间容我平定李瑕倒可称得上完满。改国号定都城之后便是立太子大元很快便能如辽、金一般承继汉法且还是一统天下。”
刘秉忠却是道:“凡事有好有坏或许恰是因这李瑕才促陛下有了决意。”
“那到未必。”史天泽不置可否。
“说到李瑕……中原虽人心浮动实则真正心思难定的也只有那几人郝天益、张柔。这次出了杨大渊一事。李瑕刻意将郝天放回来心怀叵测啊旁人只道他想向山西渗透我却认为他怕是为了保州张柔。史公如何看待?”
“李瑕若想与张柔联络无非两条路河南或山西。河南那边董文炳、阿里海牙等人都是忠心耿耿能力出众;此番陛下既已派人往山西想必亦能稳住局势。正是挫败了李瑕的阴谋。何况陛下已下旨招张柔领工部不是吗?”
“防住了这次却不知下次又如何?”
史天泽有些疑惑问道:“聪书记今日想说何事?”
“陛下不久前问我李瑕每以间谍细作滋扰中原如何应付。”刘秉忠道:“我回禀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史天泽神色一动若有所思问道:“我们也要设一个打探情报的衙门?此事蒙古或色目人只怕是做不来吧?”
“是啊。”
刘秉忠感慨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制的望筒继续观测着地势。
史天泽又问道:“陛下能答应吗?”
他马上就想到若真有一个汉人情报机构……如今是为了对付李瑕。而往后怕是还会造成更深远的影响。
势必将改变汉人在大元朝的地位。
“陛下还在考虑。”刘秉忠道:“我与陛下说我是一个文臣具体组织此事的人选该问问史公。”
史天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已被刘秉忠三言两语拉上了船要合力促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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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州张家。
毛居节是在两日内策马赶回来见张柔的。
“姐夫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此番我并未办成姐夫交代之事且事情还是坏在九郎手上……”
张柔正坐在那看着一封书信一边听着毛居节详述前因后果。
他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诧异。
“如此看来开平对姐夫颇多防备生怕姐夫倒向李瑕要瞒着北面走私怕是不可能。”最后毛居节如此总结道。
张柔将手中的信推过去道:“你看看吧。”
“这是?”
“刘秉忠的手书。”张柔叹息一声苦笑摇头道:“我那点心思全被他猜中了啊。派我儿子防着我呵。”
“这……他还邀姐夫往燕京筑城?”
“他既然说了陛下的旨意怕是马上要到了这趟不能不去了。”张柔叹道:“不仅如此你再往后看。”
“组织细作?刘秉忠好深的心思他做得成?”
张柔沉吟着喃喃道:“此事我不会参与也不能参与。陛下既信不过我我若真为刘秉忠出面只会适得其反。他这是在提醒我、敲打我。”
“那姐夫怎么办?”
“还能如何?”张柔起身走到窗边自语道:“事以至此。小外孙怕是见不着了。”
他其实孙子很多多到记不清。
但某个外孙终究是不一样的不论是其母、还是其父张柔每日在心中思量着他们难免让这个外孙有些特别起来。
“见不着了罢了。”
“……”
堂上几声轻叹许久之后有仆役匆匆跑来。
“阿郎门外有客求见像是一支今日入城的大商旅……这是拜贴。”
张柔微觉疑惑接过拜贴。
“董三?这是何人。”
略一咀嚼他不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