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八月有人从天池出发东返长安。
队伍将经过高昌、罗布泊、玉门关穿过河西走廊到六盘山设立新一代蒙古大汗的行宫再继续行进。
归途漫漫大漠广袤。
黄河就在半途中。
过了黄河离长安都还很远。
……
同样一段时日里还有一张精细的地图时常被人摆开。
但这地图纸面虽大却看不到九曲黄河。更不必提黄河以北、以西那八千里路云和月了。
上等的宣纸上细细的浓墨勾勒出半壁江山色泽鲜艳。
汉中在西北角。
有人用手指点在襄阳沿着汉水而上轻轻敲着那汉中二字显得有些焦虑。
“确定吗?李瑕果然不在长安?”
“必然不在。五月时我们安插在长安的探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当时他们已有一个月没打听到李瑕有任何出行的动静只是还不敢确定……”
贾似道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长安与临安之间消息一来一返就要两个月。各级官吏办事又慢条斯理这导致他在情报上显然要比别人迟滞很多。
这迟滞体现在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的消息都是大元的使节来告诉贾似道的而不是北面的探子。
这不怪贾似道。
早年间大宋的谍报非常了得岳飞以间谍除刘豫;韩世忠以死间破敌;更有宇文虚中、洪皓这样的人物;辛弃疾南归之时也不忘收集大量情报他有张锦图写满了敌人兵骑之数、屯戌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
可惜到了如今南北分割已久不仅谍报废驰也没有北人愿意再给宋廷传递情报。
派些南人去北面也只有李瑕那一批人能回来……
五月中旬忽必烈派了使节来见贾似道没有再谈当年在鄂州说好的岁币之事。
被骗了也不吭声这位蒙古主终究是在贾平章面前吃了个暗亏、认了栽。
双方说好宋军出兵川蜀配合大元共击李瑕。
说是这么说贾似道还是不打算守约。
在他眼里忽必烈就是个蛮夷既然骗了一次那又何妨再骗第二次?
李瑕还未公开造反朝廷配合外敌攻打自己的藩镇名不正言不顺。但朝廷必须要夺回川蜀、汉中。
没有长江上游相当于皇帝把脖子放在反贼的刀下。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李瑕与忽必烈开战派兵进入川蜀接手李瑕的势力。
这其中有很多种情况最好的一种就是——李瑕死了。
……
“平章公根据眼下得到的消息我们推断李瑕极可能是去了西域……”
贾似道听着“西域”都有些恍忽扫了一眼地图一时也不知那得远到什么地步。
“元廷比我们更早得到李瑕出关的消息必然有所布置……”
这每一句话都让贾似道感到不悦。
“元廷要做的很简单趁机杀掉李瑕并派兵攻入关中。平章公请看到时李瑕治下文武官员群龙无首面对元军的攻势必然无力支撑只能求助于朝廷。高长寿、张弘道再想到朝廷召他们到江南荣养的召令自会心动……”
“你想得倒是很美。”贾似道终于开口了挠着自己的下巴也不知是在讥笑谁轻骂道:“每次都被浇了鸟兴。”
“雅兴平章公说的是雅兴。”
“呵继续说吧。”
“就算高长寿、张弘道一时没能想通吕大帅已做好了随时支援汉中抗元的准备……”
幕僚们分析得井井有条。
贾似道却不太爱听。
他很清楚这些计划听起来花团锦簇其实成败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要等李瑕死了这些蠢材所规划的一切才有实现的可能。
真要有所作为还是得他贾似道亲自挂帅坐镇前线一举为大宋稳住西南边陲。
“长安局势虽不易探知我等却可观元军动静以判断。元军去岁方才大败一场今岁若真敢开战便说明李瑕凶多吉少……”
听着这些分析贾似道又想到了兴昌四年初次听闻李瑕从开封回来时的场景。
那人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呢?
一抬头却见龟鹤莆匆匆从前堂转了过来。
“何事?”
“阿郎襄阳急信。”
堂上所有人都呆了一下直直看着那封信被贾似道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