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亮而且这群人灯笼也有火把也有只拿着一根蜡烛照路的也有孩子扶着老人妇人们包着头巾走在一块。
郝狗儿这大后生离那些妇人远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走了一会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他这才向前挤了过去只见月光下有个将领带着十余个骑兵赶过来到了人群前便翻身下马。
「乡亲们!天已经黑了都快回去吧」
郝狗儿又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将领头盔上的兜鏊看。
他对唐军的军衔最感兴趣很快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部将不由十分景仰。
人群中便有人道:「将军到镇上宿营吧?驻在荒山野岭的还要扎营太辛苦了。」
「乡亲们的情意我代将士们心领了。」那将领抱拳道:「但军律有规定行军驻营时不可打搅乡邻实在无法移营乡亲们回去吧。」
「我们不怕打搅!」
「就是大唐的王师都是我们的子弟兵我们不怕官兵」
唐军与百姓也确实亲近一是因为军律严明行军永远秋毫无犯朝廷再三强调「军队在外打仗在内百姓一定要有安定的生产生活」这是严令;二是这些年朝廷的宣传做得很好论对民心舆情的重视李瑕比当世任何人都高。
此时那将领已上前亲手扶住了几个老人笑道:「乡亲们真不能驻扎到镇上我们都驻好营了。」
「那这些吃的都收着吧?」
「收着吧都是乡亲们的心意。」
那将领再次摇头道:「真不能收军律森严今日我若是收了是要挨板子的」
这二人推来推去郝狗儿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的却是这些将领们的盔甲、马匹、武器觉得比以前更威风了。
「真不能拿百姓东西一颗鸡蛋也不能拿乡亲们都回吧天色太晚了。」「好吧将军一定要打胜仗。」
「定不会辜负乡亲们的厚望。」
百姓们终于肯回去众人转身走了却有一个老妇还站在那里柱着拐杖倾着身子往前看。
郝狗儿见了停下脚步。
之后便听那老妇冲着骑兵中一个喊道:「儿啊!是你吗?」
那队骑兵已经掉转马头往回赶了听到这喊声只有那个将领回头道:「阿嬷认错人了吧?快回去吧。」
「我儿是永兴军的董栓财。」
「保家卫国你儿子是好样的!许久未见儿子了吧?军律规定不许私下探亲想必等北伐过后你儿子就回来了。」
「那不是我儿吗?」
「回去吧这天太晚了莫摔着。小后生帮忙扶着点。」那将领说完翻身上马便走十余骑在夜色中向东而去。
郝狗儿便上前扶着那老妇往回走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听到有马蹄声反而近了。转头一看却见一名骑兵忽然掉转马头重新奔了回来。
福如心至一般那老妇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骑兵不等马停稳已翻身下马连跌了两步跑到老妇面前扑通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
「娘啊!」
郝狗儿转头看去只见那十余骑还驻马停在远处在深沉的夜色里只有隐隐的黑影。他这才对「子弟兵」三个字有了更深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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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郝狗儿再回到歇脚处的时候只见郝二富正搓着手站在那等他。「爹我就是去看一眼说了不用等我的。」
「没在等你这不是睡惯了家里的大床睡不惯吗」
说是这么说等父子二人回到各自的草席上躺倒没多久郝二富已经是鼾声如雷。这些老农都是连日奔劳个个累得厉害鼾声一个赛一个的响此起彼伏。
郝狗儿受得住***的稻草床但听着这些鼾声闻着熏天的脚臭味觉得透不过气来一时难以入眠。
终于在感觉要被憋死之前他还是起身走开。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水渠汲水洗了脚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他见到前面有一个佛塔便不顾疲惫地登上塔楼向东望去。
在很远的地方隐隐能够看到一片营火。
郝狗儿便静静地看着它眼神里浮出了向往。
他六岁到汉中是在新唐王朝治理下成长起来的第一代年轻人既不出色也不差劲就是最普通的一种人但他也有了自己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