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界那唐军将领勒马便要走郝经掀开车帘问道:“两番劳将军相送老夫却还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哈哈哈你还是不配知道!”
那唐将大笑着须臾便带兵士走远。
元军将领黄俣大怒策马上前向郝经道:“郝公末将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罢了国事为重。”
郝经冷眼向南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前方的武遂城道:“歇歇再继续走吧。”
武遂城便是宋国名将杨延昭屯兵抗辽之
处宋辽之战中的冰城御敌、羊山之役皆发生在这里。
登城南望望到了不远处的白沟。白沟是宋、辽的交界。
他于是想到了这次见李瑕时李瑕引用的他的那首诗。
诗名《白沟行》其中还有一句是“易水南边是白沟北人为界海东头”讲的是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之后白沟就成了南北的交界。
而如今若是真的促成了李瑕与忽必烈的和谈那这条白沟只怕还要继续成为南北的交界。
“万古诸华有遗臭”既写出了这诗他郝经能这般做吗?
风雪吹来郝经抹了抹眼将眼中的泪花抹尽。
护送他来的元军将士还在看着他不能让他们看出他的感慨。
于是队伍继续前行过定兴、遂州、大兴诸城终于在数日之后抵达燕京。
一路上郝经留心观察发现元军坚壁清野防御布置与白沟以南大不相同。
白沟以南大多属于汉人世侯分兵镇守之地以北的地界才是由忽必烈直接掌控。另外若说白沟以南曾经还是宋土离丧不到一百五十年北面则已离丧三百三十年民心风气还是有区别的。
进入燕京之后忽必烈并未马上召见郝经而是命赵良弼先来见了郝经。
赵良弼是女真人祖上本姓“赵良弼”音讹为“赵家”因此以赵为姓到他这一辈已与汉人无异读书考中过金国的科举。
在李瑕称帝之前赵良弼也曾出使长安见过李瑕。
“陛下还担心李瑕会把伯常扣留好在这次你能够平安归来。”
郝经连忙摆手笑道:“辅之兄也曾见过李瑕该知他不是如贾似道那般无德之人。”
赵良弼捻着胡须道:“不错李瑕之风采至今我还是记忆犹新啊。”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看着郝经隐隐若存着些试探之意。
郝经反问道:“辅之兄此言何意?担心我降了李瑕不成?”
虽然双方都知道护送郝经回来的将领士卒都已经被带去查了赵良弼却还是道:“绝无此意。”
“只怕陛下疑我啊。”
“伯常言重了。陛下不久前才说了他若是信不过我们这些汉臣干脆便弃了这燕京城。之所以还守着因他行汉法之心犹坚且还信任我们这些老臣。”赵良弼叹道“我们随陛下数十年了啊。”
“是啊。”郝经拍着膝盖道:“我入幕府的时间晚算来也整整十四年了。”
两人欷歔不已。
过了一会赵良弼再次发问道:“李瑕既已拿下保州似乎取燕京之意甚坚?”
“未必。”郝经道:“宋辽之交界在白沟而不是保州。”
“他若愿意议和何必提这等荒谬条件?陛下不可能答应的。”
郝经道:“但我们的目的也是拖着他待他粮草告罄。大可与他慢慢谈哪怕就着其中那些小条件来回掰扯。”
“但李瑕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也不敢确定南面的局势会如何变化想要静观其变。”郝经沉吟道“或许还打算趁着严冬整备之时救出张家。”
“张柔?”赵良弼沉吟了一会目光看去等见郝经在倒茶了才缓缓道:“保州失守的消息传来陛下好像已下令杀他了今日我听说他被押到了军营中。”
郝经不自觉地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死死了吗?”
“不知也许祭旗了吧。”
郝经已掩饰不住脸上的慌张神情道:“辅之兄也知道我曾深受张柔大恩无论如何我都想还能否为张家求个情?”
赵良弼目露疑色道:“陛下没有不杀他们的理由。”
“若李瑕能退兵?”
“为了张柔不可能。”
“不张柔只是一个谈判的筹码。方才说过李瑕也在犹豫。”
赵良弼眼中疑色更深问道:“犹豫什么?”
郝经掩着紧张稳了稳心神起身拿出一个地图指点着说起来。
“辅之兄要对陛下的布置有信心早在李瑕与兀鲁忽乃、海都于西域会盟之际陛下就已意识到了威胁故早已对此做出了布置西灭高昌、遣使吐蕃、南联宋国如今宋军已攻破了夔门对李瑕形成迫在眉睫之威胁。据我所知李瑕得到夔门失守的消息正在考虑是否退兵遂故意试探陛下。”
“迫在眉睫?”
“不错。辅之兄不知川蜀地形待我细细说来。夔门乃入川之门户此地一破川蜀门户大开李瑕已陷入两难之境”
赵良弼看着郝经指点江山的动作渐渐能感受到郝经身上那股对大元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