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感觉自己很冤枉。
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冤枉。
想当年他带着厚礼和十二万分的诚意真诚登门拜访宴安为了彰显自己的志向大谈特谈辛国和庚国的局势说起这个其中最绕不开的关键人物就是郑乔。
郑乔这厮的黑历史比他脑袋上茂密的头发丝儿还多不踩上一脚划清界限如何表明自己跟他是截然不同的高洁之士?这是最基本的操作吴贤自然也不例外。
郑乔啊多好一本错题集只要避开他这些错误操作一般就不会错得太离谱。
于是吴贤大谈特谈。
说到激动处他情绪亢奋自我感觉发挥比平时好上几个百分点结果——先前还端着浅笑的宴安笑容逐渐消失。虽然没做出失礼的行动但紧抿的嘴角却流露出几分不悦而吴贤还不知道为嘛还以为自己的发挥没能戳中宴安的心有些失落。
不过一次失利他并未放弃。
过了俩月又一次登门拜访。
这次他做足各种功课还请人捉刀代笔润色了又润色写了一篇极其优秀的“自我介绍”每一个字、每一处停顿、每一处语气都记得滚瓜烂熟。保证能凸出他的才能、家世、名声、底蕴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个好老板、好主公!雄赳赳、气昂昂出发!
宴安微笑地听着时不时赞许地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也明显柔和许多这反应给了吴贤极大的鼓舞。然后——他又双叒叕开始diss郑乔宴安第二次客气请他走。
吴贤:“???”
他又踩了哪个雷???
吴贤回家之后又一次痛定思痛。
一番反省之后他做足了各种功课甚至想动用“夫人外交”——奈何宴安一家还在守孝三年内禁止娱乐才讪讪作罢——过了一俩月恰逢大雪封山他第三次上门。
宴安第三次招呼了他。
吴贤开头发挥超神状态极佳他明显感觉到宴安已经心动直到开始diss郑乔还是加倍diss宴安忍着额头狂跳的青筋直接以孝期未过将他请(赶)出去。
吴贤:“???”
不是——
这套路明显不对啊。
为什么人家三顾茅庐能得大贤尽心竭力辅佐他跑去请了人家三回直接被赶出来了?
吴贤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他也不是傻的。
明显感觉到问题症结或许出在郑乔身上只是他查了又查也没查到问题在哪里。恰逢这时候他捞到了秦礼极大宽慰了他被打击到伤痕累累的小心脏便将“白月光”暂时抛到了脑后——日后他飞黄腾达了宴安还未出仕他再去“四顾”!
不信自己无法撼动这颗“铁石心肠”。
结果——
宴安出仕郑乔了?
这俩还是同门师兄弟?
吴贤一巴掌捂着脸神色更加委屈秦礼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主公可有不适?”
“唉一言难尽。”
吴贤支支吾吾说了自己“三顾”经历。
秦礼:“……”
有些话他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以吴贤“缺心眼”的表现三回都没有被宴安打出来而是客客气气请出来可见宴安还是很满意吴贤的——除了他diss宴安看重的师弟其他发挥都挺完美。
他不客气地噗嗤笑出声。
吴贤由单手捂脸改为双手捂脸。
为了不让自家主公下不来台秦礼主动将话题岔开。他神色略略凝重说道:“不过没想到宴安对郑乔影响这么大倘若宴安真能稳住郑乔——恐怕对我等不利。”
吴贤闻言也放下手来。
他叹道:“这的确是个麻烦。”
倘若郑乔在宴安帮助下稳定局势那么手握数万兵力的自己就是“拥兵自重”、“跋扈蛮横”的乱贼一扭头就能清算自己。这事儿以郑乔的心性未必干不出来。
秦礼又给自家主公喂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个可能应该不大。”
吴贤急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同室操戈、父子相残比比皆是。郑乔的生父庚国上一任国主不正是被郑乔和王太后联手谋害的么?郑乔几个兄弟姊妹下场又如何?宴安和他不过是一个恩师门下学习的师兄弟情谊有多少还不好说。郑乔刚愎自用、残杀成性最恨旁人插手他的决定、沾染他的权势。宴安管得越多他越容不下。怕是——最后要死于郑乔之手。”
因此秦礼很不理解宴安的选择继续跟着郑乔这厮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也正是宴安的存在秦礼笃定这次应该有惊无险性命无虞暂且安心。
吴贤听闻这话将心放了回去。
同样操心而一夜未眠的还有谷仁。
不过谷仁不是操心自己小命——自家六弟作为辛国曾经医署御医认识的老熟人多人脉也广稍微一打听心里就有谱——他操心的是其他几个兄弟。这些兄弟里头有半数跟郑乔有直接或间接的仇恨听到郑乔身边出了个宴安气得要杀了宴安。
即便郑乔在宴安帮助下成了所谓的“明主”曾经干的混账事情便能一笔勾销了吗?
脾气急躁的七弟直接拍碎了桌案。
“大哥让我去宰了那个宴兴宁。”
一旁的九弟阴仄仄道:“让俺去!”
他本就是偷鸡摸狗的盗匪出身盗墓偷窃的一把好手虽然被大哥谷仁降服之后已经金盆洗手但老本行的手艺并未荒废。
他手脚干净点宰了宴兴宁再随便栽赃嫁祸给哪个冤种便能搅浑这趟水!
谷仁托腮看着几个义弟脑瓜疼。他是有野心但郑乔若能改过自新当个合格的国主他和几个兄弟安危也有保障他也不介意回老家安安心心当个富家翁。
不过这些念头不敢随意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