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宴安没想到自己受到的最大阻力不是来自郑乔而是身边这些廷臣各种阻挠。
给出的理由更是惹人发笑——
有功之人才有赏!
又言百姓不思农事、懒怠松懈致使收成骤减田税缴纳不足这会儿无粮过冬是他们自作自受。真正计较起来他们未立寸功还有罪!国主开恩不予他们计较宴安居然要给这些懒东西发粮过冬?那让那些勤恳劳作、自给自足的百姓怎么想?
“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有过而不诛则恶不惧!”听到宴安的提议有廷臣出列余光小心翼翼看郑乔脸色见郑乔并未不悦他继续振振有词“那懒怠贱民无功有过您这么做只会助长他们的恶行!来年春耕勤恳的百姓也会因此疏忽农事!”
他顿了顿:“这才是后患无穷!”
宴安几乎要被气得脸色铁青。
这种歪理也能拿出来说?
与“何不食肉糜”有甚区别?
饿了就去种地?
手中无粮就是百姓松懈农事?
倒是让他们有良田可种啊!
宴安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只觉得胃部有痉挛的错觉几欲呕吐。
若非他现在修身养性还需要给郑乔做个好表率他现在就能提剑割了此人舌头!
这条舌头不会说人话就弃了!
宴安心似明镜笃定粮库账目有问题不然这群人为何默契一致阻拦自己?
将百姓逼到绝路他们还能有生路?
这个嘛——
廷臣各有想法。
有些知道但知道不意味着会在意。
所谓百姓不过是一群泥巴地刨食的蝼蚁他们再怎么闹腾也无法威胁自己什么。
但是账目问题被抖出来郑乔分分钟就能让他们见不到明天太阳!脚指头想也知道该怎么做!那些贱民死就死反正命贱不值钱。
宴安神色冰冷下来。
蕴含杀意的眉眼跟郑乔几分神似。
宴兴宁坚持己见。
心里有鬼的廷臣出列各抒己见他们对宴安或抨击、或讥嘲各个吵得脸红脖子粗。郑乔坐在上首神色慵懒惬意像是看一出精彩绝伦但看多了又很无聊的猴戏。
他哪能不知道廷臣有鬼?
知道但纵容了。
郑乔能有今日战胜庚国老国主一干儿子登上国主之位除了跟王太后联手还有便是用这种手段招揽人才给足手底下人好处。这些人是比他还贪婪无数倍的水蛭要吸足血才会乖乖替他办事为他卖命。
宴安种种改革计划郑乔仔细看过桩桩件件利国利民但唯独不利他们。
不仅不利还有害损伤他们的根基动他们收入囊中的利。试问谁不恨他?
宴安还想肃清风气将这些廷臣搞下去劝谏郑乔远离奸佞小人多亲近忠良。
看着几乎被孤立的宴安郑乔心下嗤笑——他这位师兄被恩师教得过于天真单纯不知人心贪婪与险恶。用人不看品格、不看才能只看那人能为他郑乔做到什么。
继续下去将这群廷臣惹毛了郑乔一点儿不意外自己某天会收到这位师兄的噩耗例如半夜溺毙井匽、失足落水、遭入室贼人误杀……总之死于“意外”!
郑乔见争吵差不多出言打断将话题转到击退四宝郡叛军的联盟军身上——国玺出世他一直派人注意那边的战局。说实话彘王兵马还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特别是那员猛将公西仇。
饶是郑乔也有些忌惮但也只是忌惮只要彘王没得到国玺他便无所畏惧。
所以——
那枚突然现身的国玺落入谁手?、
被藏匿在何处?
为安心他决定见一见所谓联盟军的乌合之众。倘若这些人有能威胁自己的顺手宰了!领头的便是吴贤其次谷仁。
再之后的郑乔没心思关注。
扫一圈并未从他们身上发现可疑气息郑乔心下有些失落仍打起精神。
按照军功该赏就赏。
吴贤居首功谷仁次之其余人再次之虽无众人期待的“裂土封王”但各个加官进爵赏赐丰厚也不算白来一趟。有人心下纳闷如此好说话这还是郑乔吗?
这时谷仁出列保举沈棠出任河尹郡守——说是郡但由于西北大陆小国林立每个国家瓜分下来整体面积都不大。
只是名字分得细名头听着很唬人。
河尹真就是个小地方。
除了谷仁另有几人也出列推荐。唯独吴贤没动不仅没动还瞪大一双眼睛一副被人当场背刺的震惊脸内心充斥着对谷仁的“亲切问候”完全闹不懂他要干啥!
河尹是自己免费“租借”给沈棠的。
谷仁保举沈棠当河尹郡守?
那自己借个屁!
奈何郑乔就在上头自己便是有一肚子的问候也只能憋着憋得脸色难看。
郑乔微微蹙眉:“沈棠?此人没来?”
关于沈棠探子一早传回消息。
据说此人能与十五等少上造的公西仇战几百回合又是个烂好人自己还穷得叮当响收留一千八百多流民。又跟吴贤这里借了一千人慢腾腾往河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