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什么活动?”
赵奉这阵子被沈棠到处使唤。
不是在拆迁搬砖就是在耕地劳作再加上他毕竟不是沈棠的班底过度关注浮姑城境况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例如他作为主公吴贤的眼线监视沈君——他还真不知道沈棠最近又有什么大动作下意识拧眉。。。
他担心这事儿又跟自己有关……被使唤也就罢了怕就怕消息传回去会被人笑话。
赵奉是跟着秦礼半路投靠吴贤的。
根子上来说不如吴贤其他几个帐下骁将那般“纯正”实力高强的武胆武者总有那么些傲气赵奉跟其他几个相处不算很融洽。若是被他们几个知道难免又生波折。
他习惯性紧张。
杨都尉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异色。
淡笑:“嗯据说会十分热闹。”
这消息还闹得不小连杨都尉这样独来独往的也听了好几耳朵被勾起兴趣。
赵奉默默记下这件小事。
伸手接过两坛据说有十八年的杜康珍藏点头得了好酒还不忘表示一二开口邀请杨都尉:“若真有意思那是得凑个热闹。杨公几时下工你我不如喝上两盅?”
杨都尉:“随时都行。”
有人邀请喝酒他也不想拒绝。
抬手招来一人替自己的班与赵奉去临街食肆找了一张桌子点了两盘小菜。
浮姑穷啊城内物资匮乏得很。
便是食肆也没多少好菜。
所幸美酒佳酿足够好弥补不足。
一口杜康下肚赵奉道:“确实是好酒但怎么跟在沈君那边喝到的一模一样?”
这坛杜康酒不似新酿。
酒水清冽碧透味道绵长回甘。
还未凑近便能嗅到浓烈扑鼻的酒香。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只是——
“这杜康真有十八年?”
赵奉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
杨都尉道:“库存册子是这么写的。”
赵奉手中酒盅顿了顿表情一滞。
又问:“可有其他美酒?”
杨都尉道:“有。”
赵奉问:“多少年的?”
杨都尉回答:“俱是十八年的。”
说完又重复一句。
“库存册子是这么写的。”
赵奉:“……”
一时间他的心情很复杂。
那种心情就好比自己花99买了标价999的商品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结果一扭头店家又放上99的标签牌子……
不用多言这绝对也是沈君的手段。
被赵奉念叨的沈君此时的心情也不甚美妙甚至称得上“暴跳如雷”。
顾池看着几乎要抱头贴墙走的小吏心下狐疑出言拦住:“这是怎得了?”
小吏见是顾池长长舒了一口气。
叉手见礼:“顾先生。”
小吏小心翼翼往远处沈棠的办公方向偷瞄眼角眉梢带着些许的畏惧这才回答道:“是沈君沈君这会儿心情有些不愉。”
他斟酌着描述沈棠的情况。
顾池问:“主公为何心情不愉?”
他跟沈棠私下也算“狼狈为奸”式的“心有灵犀”后者总喜欢借他的口说些不符合她表面光风霁月人设的“馊主意”。懒得开口连吩咐他办什么事情都是在心里叨叨。
顾池能窥探到外人看不到的“沈君的另一面”——例如在外人看来温和开朗、粗枝大叶的沈君其实相当内敛克制。
对自己人她不吝啬笑容喜悦的同时又极其“吝啬”真实的负面情绪。若非情绪达到谋个临界值她再愤怒也会克制而不是连小吏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如临大敌。
这可太少见了。
小吏小声道:“似乎因为上次的事情。”
顾池不解:“上次的事情?”
小吏提醒他:“朱家村。”
“朱家村那伙人不是都发落完了?”
小吏说道:“朱家村那一伙是解决了但虞紫小娘子的阿娘不是曾被卖到庄家村?沈君也派了人去了一趟庄家村……”
顾池翻了翻记忆的确有这桩事情。
虞紫的母亲被略卖人被卖给庄家村的父子三人但因为虞美人始终不肯就范三年都不曾生下父子三人期望的子嗣于是被退货回去。三人又从略卖人也就是虞紫的阿翁阿婆手中换了另一个愚痴的妇人。
沈棠派出去的人救下这名妇人。
一番探查发现妇人被朱氏老夫妇略卖前有正经丈夫她的丈夫是个猎户始终没放弃找寻她。猎户听闻此事找了过来准备要回妻子上告庄老赖头父子三人。
原本还要上告朱氏老夫妇但朱氏老夫妇已经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上告过程并不顺利。
受到了一些小小的阻挠。
顾池仔细听完说道:“着实可恨但还不至于让主公这般大动肝火——”
这桩案子清晰明了。
应该是不会有其他反转的。
庄家村老赖头三个一个都别想逃。
“真正让沈君动肝火的不是这案子是阻挠这案子的几个刁民。那猎户之妻被两度易手陷身魔窟一十六载期间被迫产下五子一女最年长的孩子也已经十五岁……”小吏压低声音道“沈君要清算结果最年长的孩子上告陈情希望宽宥……”
顾池闻言眉头一挑。
“宽宥?宽宥谁?”
小吏反问:“还能有谁?自是他们那些个阿爹呗状书还直接写‘母愚痴父怜其流离而收之非与略卖勾结’听听人家这还是做好事更不是抢占人【妻】……”
亲生的儿子都跳出来维护生父。
联名担保生父的清白。
他们作为证人否认毒打强迫猎户之妻的事实甚至在同村其他村民帮助下说生母是失忆流浪至此被生父收留他们也是正经成了婚的正经夫妻而非略卖。
婚后也有一段时间恩爱时光。
一男一女不恩爱怎么会连着生孩子?一个女人不爱丈夫怎么会愿意给他生这么多孩子?那孩子的状书还怀疑猎户诬告毕竟女人已经傻了谁又能证明猎户说辞?
可不就任由猎户编排。
相较于猎户的话作为女人亲生子的他说出来的话显然是更加有力的。
希望沈君无罪释放其父。
并且恢复其名誉。
小吏看到状书的时候瑟瑟发抖。
他已经能预料到沈君的脸色有多黑。
果不其然沈君的脸啊跟刮了七八层锅底灰搅拌的腻子一样阴沉沉得吓人。
小吏被吓得心脏有些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