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我?”
沈棠指了指自己。
那种感觉酷似中了个彩票小奖。
钱不多但意外。
不过沈棠的注意力总是格外奇葩她仔细一琢磨公西仇的话品出不对来:“等等先前听你向老板娘专程打听河尹还以为是专程来探望我旳合着我才是顺带的?”
原先还挺感动小伙伴记得自己。
再一想竟是她错付惹???
公西仇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很迷惑沈棠的问题:“这、这不都一样吗?”
沈棠斩钉截铁:“不一样!”
那——
公西仇疑惑地歪了歪头。
用征求的语气问:“那我道歉?”
沈棠欣赏他的上道。
“嗯行那我接受。”
不能因为小矛盾就跟知音闹掰。
公西仇道歉道得干脆利落沈棠接受也接受得理所当然。仅围观者闹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关联。这、这或许是他们能成为至交好友而外人只能一头雾水的原因吧?
“家长请用茶。”
“小厮”端上一壶茶。
沈棠看着“小厮”饱满耳垂上的耳洞冲着公西仇意味深长地笑问:“你这个?”
她竖起小拇指。
公西仇茫然看看自己小拇指。
“这个……是何意?”
顾池:“小拇指属水指子女晚辈。”
有了顾池错误的科普公西仇忙解释道:“这不是族中晚辈是先前义父赏赐的人我瞧她身世可怜、人又机灵便留在身边当个侍女帮忙打点生活用度。”
原先照料他生活的都是侍从婆子。
有了这侍女公西仇再也不愁找不到随意乱丢的珍珠。这次出门本不想带着她日夜兼程赶路的压力对于弱女子而言有些重。只是考虑到自己不在可能会有手贱的上门找麻烦想了想还是将人捎上。
沈棠:“……”
一个敢解释一个敢回答。
她的八卦之心被迫熄火。
话题拐回那名奇怪少年身上。
“你说刚才那个少年找我他是来投奔我的还是来找我寻仇的?”
沈棠是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自信奈何世上能欣赏的人不多。加之她的名声还未彻底打出去应该吸引不了高端人才主动投靠她的草台班子。少年根骨极好别看人家外形落魄但看他呼吸行走这些细节无一不昭示这少年是基础夯实的练家子。
这条件何必想不开找她呢?
投奔几率不大寻仇概率就高了。
公西仇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应当是投奔吧先前救下他的时候他一个劲儿说要找玛玛报恩。说是他阿姊临终前的吩咐只可惜他不怎么认路……”
“他阿姊?”
脑中完全没印象。
自个儿有救过他阿姊吗?
公西仇看玛玛这反应就知道她也意外便提议:“要不将人喊来问问?”
“也行。”
公西仇让“小厮”去客栈后院马厩去喊人。过了好一会儿那少年才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步走过来。公西仇指着空位对着少年道:“坐下有些话要问你。”
少年不知多久没洗过澡。
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泥垢浑身飘着股一言难尽的酸臭。尽管衣衫褴褛科头跣足但他面对外人一点儿也不局促公西仇让他坐下他就大大方方地坐下。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公西仇指着沈棠。
听闻此言少年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循着公西仇所指方向猛地转头。开口就是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就是你?”
也许是很久不跟外人说话少年的嗓音较之同龄人要低沉沙哑许多。
“什么就是我?”
少年紧跟着又问:“便是你用四十文钱买走了我的外甥?他现在人呢?”
四十文钱?
买走他的外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棠隐约觉得这事儿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公西仇免费帮沈棠卖起了安利恨不得将以下的话强塞到少年的脑子里:“不愧是玛玛果然心慈好善有菩萨心肠!原来里面儿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放心你外甥跟着我这位玛玛肯定过得好!”
沈棠额角突突:“你闭嘴!”
公西仇没料到自己会被凶神色委屈地垂首悄悄上移视线观察沈棠的反应。
沈棠:“……”
她想起来“四十文钱买外甥”这事儿了。去岁还在四宝郡孝城的时候沈棠的根据地在山上匪寨。为进一步扩充匪寨人手沈棠决定跟祈善一块儿下山采买就是那一趟买来了吕绝。
而在碰到吕绝前沈棠看到路边有一妇人怀中抱儿那儿子肌肤冰凉早在妇人怀中咽气但妇人明显神志不清或者说她不肯接受儿子夭折的事实看着疯疯癫癫。
沈棠怜悯妇人慈母之心便花了四十钱从她手中买走那具尸体安葬后山。
除了这桩事情没其他的了。
沈棠咽了咽口水暗道离了大谱!
那妇人应该就是少年的阿姊仔细一看二者眉宇间的确有些相似。但那名妇人怎么就不告诉他他外甥已经夭折了呢?
她现在上哪儿给少年弄个外甥出来?
“咳咳此事其实……”
沈棠面有难色。
公西仇看到这架势便知道出问题。他佯装调整坐姿将跽坐改为非常散漫无礼的坐姿身形歪斜重心倚在矮桌上。深色劲装下的肌肉已经进入“蓄势待发”状态。
沈棠选择坦白告知。
“那时候你阿姊抱着他坐路旁我原以为这孩子是生了病还有一口气便想着过去看看。谁知脉息全无才知他已咽气。肚子硕大应是被观音土憋死的。你阿姊问我要不要买我瞧她神志不清的样子实在可怜便出钱买了下来买回去后好生安葬了……以上这些话绝无半字虚言!若你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你外甥坟茔所在。”
随着她的讲述少年眸光一点点暗淡下来眼眶泛红涌起水雾并无任何怀疑、暴怒显然是有一定心理准备微微哽咽:“阿姊一家就这么点儿血脉原以为能找到他将他好好抚养成人辗转打听到沈君的消息……没想到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