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君?”
她忐忑地看着沈棠。
后者的侧脸大半隐没在黑暗之中沈稚看不到沈棠的神情也看不到对方此刻眼神。正因为这份未知让她心跳如鼓恐慌虚软负面猜测在脑海不断闪现盘旋。
她惝恍迷离懊悔方才的冲动——也许将秘密告知沈棠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奈何覆水难收。
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也不可能了。沈稚感觉自己就是等待刽子手落下屠刀的死囚。等待的间隙每一息都漫长得仿佛是一辈子。待回神衣襟下已汗出如浆。
“何时发现的?”
沈棠的口吻平静听不出喜怒。
“……约、约莫是回来之前几天吧……”在昏暗夜色营造的压抑气氛下沈稚头一次体会到脑袋化成“榆木疙瘩”的滋味好似陷入泥淖彻底转不动脑袋一片空荡。
只剩下回答的本能。
“具体是几天?”
“具、具体是几天?这个……”
沈稚本能地低喃重复沈棠的问题。贝齿咬着惨白下唇强迫自己陷入回忆。
但这会儿她脑子实在转不动。
越回忆越紧张越紧张双手越抑制不住地紧张细颤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应、应该是沈君奇袭十乌王都不久……对应该就是那时!”
刚说完沈稚又迟疑地补充道:“如果不是……也、也不会差太多……沈君……”
沈棠见沈稚情绪紧张到抑制不住身体的本能担心会对她腹中胎儿造成不利影响便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灌注文气安抚同时也为了确认沈稚口中这话的真假……
果不其然——
尽管沈稚体那缕内气息微弱但温和乖顺确确实实是经过提炼收服的天地之气。
“你太紧张了放轻松些。”
或许是文气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沈棠带着温和声音让沈稚略微安心原先克制不住紧张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沈稚感觉紧攥自己心脏的无形之手松开束缚。
她又能顺畅呼吸了。
“沈君预备如何处置奴家?”
是死是活她只要一個准确答案。
沈棠并未正面回答:“此事我已知晓你只需知道——你既不是祸端更不是异类只是芸芸众生最正常的一员。妇人生产等同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你现下身子沉孕期容易精力不足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待足月顺利生产才最要紧。”
这个回答超出沈稚预想。
一直到沈稚被沈棠送回临时落脚的房间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之上周身寒意被驱散殆尽她才感觉冰冻僵硬的脑袋开始运转。但她依旧没想通脑子还更乱了。
她在坦白前设想过沈棠可能有的数种反应唯独没有眼前这般温和平静的。
仿佛——
就仿佛跟呼吸一样正常。
反而是为此殚精竭虑的自己不正常。
脑中还回荡着沈棠临走前的叮嘱——她妊娠年岁太小足月生产可能会艰难而天地之气有滋养骨骼血肉的奇效还能增强体力。她闲着没事儿可以多吸纳一些。
一时间沈稚不知从何吐槽。
这位沈君年纪比她还小许多呢……
被念叨的这位沈君这会儿正泡着冷水澡双手环胸靠着浴桶桶壁仰头向上双目放空。半晌便听浴房传来哗啦水声沈棠爬出浴桶套上新衣口中咕哝叹气。
“这事儿啊来得不是时候……”
事自然是好事。
正常古代的女性都过得压抑更别说有着超凡设定的古代世界——被超凡能力拒绝的女性只会更辛苦、更压抑、更绝望。
但直觉告诉沈棠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