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收起阵旗三两下就从雕刻有古怪花纹的青铜旗杆上跃下。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百骑长张鸢就听见陈老头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灵应侯封?这迷狐谷竟是一位封号武侯的封地?”
“只是怎么从未听闻过这位侯爷?”
“若是正经的爵位封土又为何要用幻境来掩人耳目?”
没有理会这个爱较真儿的老头儿刘屠狗看向张鸢道:“张旗总我们这么多人大模大样地进去不大合适吧?”
百骑长面对二爷时的神色明显郑重了许多语气却仍是不容置疑:“我此来是奉了云骑校尉军令半途回转绝无可能!”
他看向一众部属斜插入鬓的长眉翩然欲飞大声道:“什么灵应侯本将从未听闻竟然还装神弄鬼、以妖术惑人定然不是天子亲封。且随本将进去若真是矫诏自立的逆贼待剿灭之后人人都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哪怕是你们这些罪囚也定能蒙恩赦免也免得再去边关送死化作孤魂野鬼不能还乡!”
张鸢寥寥几句话说完无论军卒还是罪囚每个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陈洪玉年老而书生意气不减闻言更是点头赞叹道:“巍巍大周英杰何其多也!”
刘屠狗看在眼里心道这位百骑长当真是个人物。只可惜眼前这些用来探路的可怜人多半等不到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那一天了。
他手握已经暴露在人前的屠灭刀转身前行安静地走在最前方。
只过了片刻就有十名云骑卫军卒在一位什长的带领下越过了刘屠狗他们神色兴奋显然对于能捞到先锋的差事十分激动。
刘屠狗没有阻止他可没忘记已经先一步进来的那五名高手虽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但既然是早有预谋这座幻阵肯定挡不住他们。
幻境一破道路就总有走到头的时刻。
行不多时一座宏伟庄园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一对价值连城的墨玉麒麟镇守阶前两侧两扇黑漆兽首大门赫然洞开门前静静地悬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内中却无烛火点亮。
浓重的黑、静默的红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门上出人意料地没有牌匾门内情理之中地立着一座巨大影壁只是上头并无用以装饰的壁画已经泛黄的白墙上沾满经年的尘土遮掩住几行颜色暗淡的草书朦朦胧胧地教人看不真切。
暗黄色的月光下大门被淡淡雾气萦绕深沉静谧形同鬼蜮。
先头探路的军卒立在石阶上看着门口的景象裹足不前后续赶到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张鸢目视刘屠狗:“诏狱的逃犯就在里面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二爷闻言洒然一笑抬腿迈过门槛进入到门厅中月光不能触及的阴影里。
他抬头看去连蒙带猜地依稀辨认出影壁上的字迹: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你意已决我复何言?
看到这两行仿佛是两人在对话又好似一个人在呓语的潦草行书刘屠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落寞。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迈步绕过了这座奇特的影壁。
入眼处飞檐斗拱、楼阁连绵。宽阔的院落当中是一间正厅雕栏画栋富丽堂皇确实是侯门高第的气象。
院中以青石铺地石缝间已经野草横生正厅前台阶下有两座花池里面种满了月季左侧池中的花瓣是罕见的绿色右侧则为粉红。
因为长久无人修剪花池中的月季已经长成了茂盛的花树足有两人高枝叶伸展如绿壁、粉墙绚烂热烈又泾渭分明连接成一道很不规则的拱形花门。
花门下站着一个人一身囚衣不掩贵气赫然是那个深藏不露的沈大公子。
二爷咧嘴笑道:“呦这不是沈大公子么?还真是巧遇。”
沈大公子却没有笑拱手一礼取出一块跟刘屠狗那枚大同小异的令牌认真道:“诏狱客卿沈约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