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数天下须眉子不肯折腰是男儿!
刘去病神情雀跃少了几分在公西小白帐下历练出的淡漠与城府而找回了几分当日被恩公一脚踹下马背、没心没肺地在大雪原上撒欢儿奔跑时的任情恣意。
昔日骨瘦如柴的小乞儿已长成了英武健壮的少年百骑长但幸好刘去病还是那个一饭之恩死也知的刘去病而二爷还是那个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二爷!
“二爷刚才也太便宜那老小子了出手如此凶狠不留情要依着西北的规矩这事儿非得一方躺尸了才算完。”
“你也知道那是西北的规矩啊?”
刘屠狗瞥了刘去病一眼觉着这个小刀仆终于回复了几分曾经的活泼灵动不由得笑道:“这一来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兰陵王也算诚心招揽咱爷们儿虽不至于卖身投靠但也犯不着撕破脸皮非得把给他助拳的孟匹夫砍翻在地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这二来呢此人修为虽高但比起鲁绝哀的刀气长河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二爷我啊一口饭没顾上吃、一口酒没顾上喝这又饥又渴的还真有点儿提不起兴致。”
刘去病听了就是一乐:“合着二爷压根就没把那厮放在眼里?是了二爷可是能跟神通大宗师掰掰腕子的人物那厮要是敢有丝毫留手才叫愚不可及。”
“你这话二爷可不爱听啊合着往后全天下的宗师高手见着俺都要争先恐后拿出压箱底的手段死命招呼?”
刘二爷这下不乐意了:“挡下鲁绝哀一刀反倒成了俺的不是?二爷我招谁惹谁了?”
平素言语极少的小药童突然开口道:“这一路上所遇之人没被二爷招惹得罪过的……真不多。”
这孩子语气平淡并无讥讽戏谑之意而是在一本正经地陈述事实。
刘去病咧咧嘴瞧着一脸愕然的二爷想笑却不敢笑。
他才要说话却见刘屠狗猛地一抬手臂五指合拢攥住了一道银光。
刘屠狗五指用力掌指间的那道银光发出刺耳的颤鸣兀自震颤不休。
细看时那竟是一支森寒的铁箭!
直到此时方有劲风吹至掠过三人的面颊。
“二爷我有意无意得罪过的人果真不少。嘿还真是如评书和戏文里唱的那样喝不尽的杯中酒杀不尽的仇人头呐。”
刘屠狗抿了抿嘴唇忽地回身咧嘴笑道:“你叫狄季奴吧真当二爷好脾气么?”
这一笑间杀意尽显。
身后十余丈外立着一人赤红色的战袍外罩骑军皮甲五官中依稀带些许狄人血统手里提着一柄银弓背后负了一筒铁箭其中又有三支极醒目的金箭。
正是本该时刻护卫姬天行左右却整场宴席间都未曾露面的狄季奴。
他与三名黑鸦遥遥相对只觉刘屠狗的杀意逆冲而来温煦绵柔如春风、淳厚浓烈似老酒简直令人醺然欲醉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警兆大起忽觉遍体生寒、冷彻骨髓那如北地大风雪一般的透骨寒意让狄季奴这个狄人后裔都有些禁受不住四肢似都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相隔十余丈仅凭杀意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难怪可以仅凭心意生光便将孟匹夫击败!
握弓的左手微不可察地一颤狄季奴冷哼一声脸上面无表情道:“有位故人想见你不知刘校尉可敢随我来么?”
刘屠狗摇摇头杀意更盛:“这会儿心里有火、肚里没食天王老子也不见!”
狄季奴一窒脸上血气上涌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校尉的故人说了眼见得兄尚未瘟疫缠身暴病横死弟不胜欣慰之至。”
说罢他转身就走:“话已带到去与不去悉听尊便。”
刘去病与小药童面面相觑如此诅咒二爷这得是多大的怨仇?
不想刘屠狗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杀意全无毫不犹豫地抬脚跟上:“我当是谁还真是位故人!说起来他还欠着二爷一顿饭呐。”
那夜刘二爷于瘟神天尊神像前发下“他日我终当坐此”的渎神之语忽就有风雨雷霆大作阿椽捧出《圣章》大声诵读以避雷劫天罚的情景至今犹声声在耳、历历在目却不知这投靠了兰陵王的下代南史令如今是何模样?
这一走竟就穿过了整个西市城门守卒远远看见狄季奴也不拦阻查验即刻放行四人径直出了城随后又偏离了官道大路。
毕竟是京师外郭除去没有城墙、道路也不够规整同样是人烟稠密、屋舍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