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吴碍目视天子作势欲起。
毕竟杨焰婵出自人称“内诏狱”的宫中内务司如今又执掌了重新开张的御马监在职司上与诏狱多有重叠吴碍自当避嫌。
“无妨。近来的许多事情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吴卿去一起听听吧。”
天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瞥了一眼跪在脚边的杨焰婵漫不经心地问道:“昨个儿晌午不到你就匆匆赶去汝南府里将那个老鬼吞咽下肚却直到此时才来伺候想必是有些不消化?”
杨焰婵闻言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奴婢境界低微以至于误了差事奴婢该死!”
“罢了你师父如何了?朕听说是不大好已然下不来床了?”
杨焰婵又狠狠磕了一个头这才微微抬起头哽咽道:“若是师父知道陛下如此惦念便是立刻死了也定是笑着去的。”
他说着已是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有滴下泪来。
“师父说他年轻时修行太过急功近利不慎伤了根基到今日已是积重难返只恨不能再为陛下分忧实在是罪该万死!”
天子抬手指着杨焰婵面朝吴碍笑道:“瞧瞧黄清水那老货天生一张短命的苦瓜脸不说更可恶的是笨嘴拙舌连句奉承话也不会说没成想竟收了这么个伶俐孝顺的徒弟整日里就知道替他说好话也不知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吴碍笑着应道:“陛下慧眼独具惜天下英才而用之圣德昭昭、有如日月岂止臣等蒙恩深重即便乡野草木之间愚夫愚妇、豚犬鸡豸之类亦感天恩浩荡矣。”
天子闻言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朕记起来了这是前些日子蓟州渔阳郡郡守刘文殆为蓟州牧陶邺中求情的表文里的话吧拍马屁拍得如此直白露骨一时间在朝中引为笑谈。”
吴碍点点头:“蓟州州城被贺兰长春攻破死伤惨重蓟州官员皆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唯独刘文殆上表为陶牧守求情脸皮之厚、胆气之壮引得朝野之间人人侧目。”
天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刘文殆倒是个难得的厚道人。唉……也是北边多事苦了那里的百姓。”
他叹了一口气:“说起来金城关骑战之前谷神殿大祭司观星望气说什么九边星动、杀劫将起北方有一道逆气上污青天特地派了左祭酒元丹丘赶赴金城。事后元丹丘传回消息说逆气没有找到倒是见着了贪狼劫的应命之人还说自己终究境界浅薄恐为外相所迷、看不真切。大祭司坐镇甘泉宫不能轻动朕这才派了苏曼声去北地走上一趟。若非如此也无需黄清水拖着病体去看守秘书阁以至于这么快就油尽灯枯。”
天子说着就看向杨焰婵。
杨焰婵心念急转口中连忙回道:“方才收到苏长史传信说黑狄龙气似有异动他尚需在北地多待些时日。”
天子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他与灵山之间的那点香火情朕又不是不知道还要躲多久才有脸回来莫非要朕开口请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