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頵!不得胡言乱语!还不赶紧退下?!”
周顗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状若疯癫甚至不断在众人面前捶胸顿足的陈頵却又时不时要去偷瞄了几眼他身旁那个一脸似笑非笑的王导
“伯仁兄这就是你之前为琅琊王推荐的陈参军?!”
王导皮笑肉不笑地扭头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周顗然后又慢慢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异彩”的陈頵
陈頵却是依旧一脸轻蔑地扫视着众人尤其一看到那个毫无担当的孙盛嘴角更是忍不住抬起了一抹鄙夷的弧度
“堂堂秦使不是陷在了五石散的温柔乡里就是被人施了美人计还不自知?!难不成那个杀得匈奴王军屁滚尿流甚至逼得刘曜不得不困守在长安的贾彦度已经被关中那些豪门大族给杀了?! 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个这种货色也配代表秦王来出使江东?!”
“叉出去!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陈頵给叉出去!”
周顗怒不可遏地大声叫嚷着却不想他身旁的王导却瞪了他一眼
“既然他是你周顗引荐之人不妨就让他把想说的话都讲出来吧”
王导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就连看向周顗的眼神里也透着那么一股子杀意
周顗的脸色立时变得更加惨白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举荐的陈頵会如此不识时务?!
陈頵却是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袍袖然后负手而立地直视着王导与周顗偏偏就是连正眼也没有再去瞧一下那个已经坐立不安的孙盛
“苦县陈頵见过王将军和周将军”
“你是苦县之人?!”
王导不由得抿了抿嘴眯缝起了双眼联想起了那场震惊天下的苦县大屠杀
“哼哼!该死未死之人罢了!从苦县一路死里逃生到了江东!頵真是后悔啊!若是当初能响应公主殿下的号召一起跟着前往关中此刻也就没必要再与诸公继续这般虚与委蛇了!”
王导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地瞪大了双眼
周顗更是急得冷汗直冒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巴
陈頵的嘴角却是依旧挂着一抹肆无忌惮的冷笑尤其是看着那些不断躲闪逃避的胆怯眼神更是抑制不住地仰天长叹了起来
“可悲可叹啊!如今屠我苦县百姓杀你族兄王衍与数十万百姓的凶手就驻扎在葛陂!王将军和诸公不去整军修武厉兵秣马却在这里对着一个黄口孺子卑躬屈膝?!难不成真要等着石勒杀入了江东诸公再一起携手逃亡海外?!”
“陈頵匹夫!休得胡言乱语!”
“秦王殿下不日就会攻克长安到了那时石勒还有何惧?!”
“对石勒所部皆是北狄根本不通水性怎么可能与我江东水师抗衡?!更何况长江天堑一遇风雨便是惊涛骇浪即使是那些南貉也难以驾驭何况是那些北狄?!他们安敢踏足江东?!”(北怆南貉一词是当时江东南北豪门对峙的产物皆是侮辱性词汇。)
“哈哈哈陈頵一定是从苦县逃出来的时候把胆子都给吓破了吧?!”
“哈哈哈说不定还吓尿了!哈哈哈!”
陈頵不屑地摇了摇头不仅没有丝毫动气更懒得去搭理这些群起而攻的诽谤只是目光炯炯地看向了一直默不出声的王导
王导抬了抬手扫了一眼众人立即就平息了众人对陈頵的连番羞辱
陈頵赶紧恭恭敬敬地对着王导行了一个躬身的大礼
王导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诧异不已地站起了身
周顗脸色青红不定地凝视着陈頵竟是莫名地又生出了几分嫉妒
众人也是一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皆以为王导这是要去礼遇陈頵
陈頵也不由得挑了挑一双粗眉毛继续保持着那弯腰躬身的姿态
可王导却只是走到了孙盛的身边然后亲切地对着他伸出了大手
孙盛有些不明所以地伸出了小手茫然地看着那笑容可掬的王导
王导轻轻地拉着孙盛冰冷的小手竟是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席而去
陈頵愕然地看着迅速离去的众人看着他们那副避之不及的态度竟是止不住地放声狂笑了起来
可就是这么地笑着笑着
忽地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原本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竟像极了空荡荡的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