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安城似正酝酿一场大雪。
除夕夜。
黑云翻墨北风刺骨。
从腊月二十八起朝中就封印放了年假初五时才会开印复朝今年也没有正月初一凌晨的大朝会自晨光掌权这项活动时办时不办她没心情时文武官便不必在年假期间上朝道贺很显然今年她没心情。
各宫的太监宫女能放假的都放假了除了偶尔巡逻的御林军偌大的深宫几乎见不到人影。宫墙内异常安静寒冷干燥的天气唯有室内的炭火可以慰藉这场雪已经酝酿许多天一直降不下来导致气候变化无常让人烦躁箬安人都在盼着今年的初雪能够快点降下来。
凤凰宫。
宫门紧闭室内灯火昏黄这里的宫人似乎也都放假了宫殿内分外宁静落针可闻。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出来来到凤凰宫的长阶下。
清冷冶艳的浓紫色华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烟波鸢尾纹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下时隐时现着流光蟒纹革带束腰腰身极细仿佛握一把就能握住骨头紫貂大氅加身宽大的氅衣盖在双肩上越发显得他清癯消瘦一头墨黑的发一双深邃的眼苍冷如雪飘渺微茫。
他站在玉阶下望着宫室内的暖色灯火就在这时凤凰宫的门开了一人从室内缓步走出来。
不是恰好在这个时候走出来是特地走出来的她仿佛知道他今夜会来她已经感知到了他的气息从容地自室内走来。
华贵的黑色狐裘裹在她细瘦的身体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截雪颈都没有露出来她瘦弱得仿佛承不起这件厚重的冬衣越发显得娇小纤细。北风吹过无一丝杂色的风毛亦吹红了她苍白的脸。瘦窄的脸庞粉白黛黑胭脂色浓鬒黑的长发高高地挽起金玉玲珑遍簪珠翠。她越来越华丽也越来越冰冷现在的她因为浸淫权谋多年已经染上了锐不可藏的倨傲凌厉这是她无论怎样用清澈的眼眸去掩盖都掩盖不掉的很难再将她和曾经那个纯白慵懒的姑娘联系到一起有那么一瞬晏樱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别人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晨光裹着厚厚的狐裘连双手都插在兔皮制成的暖手筒里她依旧怕冷。她站在宫廊下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出现在宫殿外的晏樱。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并不意外他的猜测没有错她就是在等他她甚至都不用知道尚未从宜城传来的关于晏樱失踪了的消息。
她低下眼睫冷漠地打量着他从宜城到箬安距离不近他来得很快且丝毫不见风尘仆仆。
她的眼底掠过一道讽刺。
二人一个在阶上一个在阶下沉默地对望着。
晏樱笑了一下望着她的目光是如水的缱绻他轻声问:
“你在等我?”这凤凰宫内没有守卫只有她一人。
晨光看着他他在面对她时偶尔会用上让她熟悉的温柔情软就好像只要他这样做他们之间的仇怨就不存在她就会忘掉过去的种种帮助他用这些柔情麻痹自己似的。她觉得有点可笑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这样算不算是在逃避?逃避他自己。
“你我之间该做个了结了。”她并没有特意用冰冷的声线可在深冬腊月里这话依旧刺骨如冰。
“了结”晏樱垂眸唇角挂着微嘲的笑意浅声重复了句。
“你输了。”晨光望着他对他说宣判似的。
或许是因为她站在高处或许是因为她说话时的语气过于冷漠晏樱从她的身上觉出了凌人之感。他有些愤怒不知是在愤怒自己输给了她还是在愤怒她在面对自己时冷静自若的神情。他抬眸望着她眸光略显阴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