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小心瞧了眼皇帝意味不明的神色,继续说道:“卫侍郎明晓政务,曾说盐乃国之大宝,宜如旧制,置使者监卖,以值购买牛、犁,供给黎庶耕作,以丰殖关中。卫氏家中虽有不少盐池,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仲宣。”听着庭院里的鸟雀啁啾、晒着温暖和煦的太阳,皇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他笑吟吟的说道:“你今天不该说的话有些多了。”
王粲背后一凉,赶紧稽首道:“臣失言。”
“王仲宣本性纯善,向来好奔走说情。”秘书郎裴潜突然插话道:“上回我与他去了趟宣平学市,道口有人拿鞭赶驴,驴叫怆然,王仲宣听了不忍,当即把那驴子给买下了,整日拴在后院里听驴叫。”
“哦?还有这事?”皇帝这下是真的被逗乐了,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平日最爱听驴叫,却没想到你竟然喜爱到了这个地步。”
王粲喜欢听驴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裴潜特意拿此事来打岔,众人为了不让王粲沾上麻烦,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皇帝矜持的笑着,眼神一一从王粲、裴潜、法正、傅干等随驾的秘书郎们脸上掠过。他心知王粲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这几日王邑在他的支持下对河东豪强展开大规模的清算,程银、侯选、范先等主犯家里的田宅、资财充公,嫡系亲族一概处死,余者废为庶人,流放武都郡服役。
平准监拿出来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河东有名有姓的所有豪强,这些豪强刚经过一番nn,此时正处于极虚弱的状态,皇帝便趁着大军坐镇安邑,命王邑一概惩处,丝毫没有任何手下留情、宽大处理的姿态。就连及时倒戈、投降的张时与祝奥两人,皇帝也只是饶了他们的命,但还是罚没了一大半的家财与田地。
张时、祝奥都是这般下场,而一开始便向皇帝坦白的卫觊与卫固的下场就很危险了。卫固不知道卫觊究竟是什么时候告知的皇帝,他只知道卫觊在河东事发当日便自行谒廷尉请罪,直到如今都没有放出来。所以他只好四处求告,先是求了王邑,王邑拒而不见,然后再是去寻杜畿,杜畿好在念及旧情,也感激当日卫固没有让范先派人在他们来河东的时候ns他们,于是便指使卫固找上了王粲。
王粲与卫觊俱通文采,在卫觊入朝做黄门侍郎时便与王粲因文章结识,二人甚是投契。而且在王粲看来,眼下河东才稳定不久,正是要安静人心的时候,皇帝对河东豪强的手段实在太酷烈了,所以于公于私,王粲都自觉有必要跟皇帝说情。
可他却不知道卫觊早在杜畿等人空降河东、以及平准监派人前往河东不久,就敏锐的感到不寻常,尤其是杨沛与范先等人发生龃龉之后,他就果断选择向皇帝坦白了河东将生的变乱,自愿配合皇帝对河东的一系列措施。而且向皇帝靠拢,全力支持盐铁专营的国策,并自愿献出家中盐池以换取卫氏的存续。
而之所以将卫固蒙在鼓里,除了避免泄密以外,更多的是因为早在卫觊作下抉择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将卫固送给皇帝立威了。
皇帝满带笑意,眼底却无不可惜的看着王粲,原来一个人知道的太少,会让人看上去这么的无知可笑。
“去传王邑、杨沛他们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