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熊戮刚从车里将收拾好的铲子拿了出来，在后院刨了个不大的坑，看上去应该开始没有多久，身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回来了，过来搭把手吧。”熊戮没有多问，只是让李长安上来帮忙。
尸体被熊戮从厨房拖了出来，沿途少不了血迹，不过通往院子的门口放了个水桶和抹布，看来已经清理完毕。
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在脑海中翻涌，李长安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个笑容：“丢出墙外就行了，有人会处理的。”
熊戮愣了愣，低声道：“确定没问题？不会让人注意到？”
“没问题。”李长安走上前将尸体搬起，在血色小人儿的帮助下将尸体丢出了墙头。
急促的脚步声赶来，在墙外停留了几秒后便消失，熊戮有些不放心的探出头去，墙外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熊戮松了口气，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靠着墙头坐下。
李长安蹲在墙边，低头看着那个未完成的坑：“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熊戮皱着眉：“本来是有的，不过现在没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不管过去怎么样，你总要往前看，总要开始新的生活。
不用担心芬妮和伊娃，我没有让她们看到，只是叫芬妮去陪着伊娃睡觉，待会儿我去客厅打地铺。”
“其实”李长安犹豫了很久，可还是决定在这里说出口：“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对吗？”
“我不知道，芬妮也不知道，伊娃更不知道，我们也不在乎。”熊戮吐出口烟来：“说实话，今天我确实吓到了。
任谁走出房间看到厨房里躺着个死人都会吓一跳，可怕归怕，我们没想过让你离开或是怎么样。
当你回到家里，你的父母不会在乎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英雄好汉，他们只会看看你穿的是否暖和，看你是不是又瘦了。
人的一辈子没法顺心顺意，总有自己不想做又不得不去做的事，这不叫坏，这叫委屈，我们不希望你受委屈。”
熊戮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站起身来：“待会儿我来守夜，你快去歇一会儿吧，一身的汗。”
“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了。”李长安脱口而出。
刚走出几步的熊戮停下身，怔了怔神，头也不回道：“别想那些奇怪的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起离开这里。
如果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伊娃和我们都会很难过，一起走吧，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好好活着。”
熊戮进了屋里，没有给李长安拒绝的机会，那一段话近乎于哀求。
早上，共助会的军队还没到达，已经有大批的平民在城门口等待，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情报部的暗桩藏在人群中，有部分人会随大队伍离开，当战争开启后情报部就没了用处，已经没有人力可以浪费到平民里。
非战争时期对平民还可以温和，一旦战争开启，所有闹事者斩立决，到那种时候任何情面都不管用。
独臂与渡我站在远处一栋楼里，透着窗子看向街道上有些喧哗的平民。
“抓获三人，当场处死七人。”渡我叹了口气：“有一个还是李大哥暂居那户人家的邻居，需要告诉他吗？”
独臂摇摇头：“不必了，李先生经历的不比你我要少，他什么都明白，是这些人辜负了李先生的仁慈。”
渡我只能点点头，岔开话题：“你打算第几批离开？”
“我？”独臂失笑：“我不打算走，见过李先生以后我已经没有遗憾，我一无妻儿，二无父母兄弟姐妹，这里就是我的家。”
良久之后渡我有些悲伤的叹了口气：“我不懂你们，明明想活，却知道会死还要往前去。”
独臂仰天大笑，复了搭着渡我的肩膀，在今天之前他始终称呼渡我为‘大人’，可这会儿却没了最初的生分。
“等你什么时候懂了我们，我就叫你一声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