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风雨兼程后的归途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时间转瞬即逝，离开命运城已有30余年。
封棋丈量世界的脚步仍在继续，前路始终与未知相伴。
历史书籍上对人类世界的描述在灾变后新世界已经不再适用，领域世界的出现让新世界出现了太多变化。
尤其是那些因为空间结晶崩碎而融入人类世界的领域场，会彻底改变人类世界的地貌。
领域世界融入人类世界的过程并非是表面覆盖，而是一种融合。
可以将崩碎的领域场视为落下的雨水，在与湖面接触后融入其中。
与雨水不同的地方在于，领域场这一滴水本身就附带了颜色，融入人类世界的过程中也会将自己的颜色渲染在湖面。
更深层的理解，就像是规则的融合。
人类世界规则接纳领域世界融入的同时，部分规则会被人类世界消化吸收，或是部分改变。
此后消失的领域场环境会成为人类世界地貌的一部分，部分规则也将适用于人类世界。
所以领域世界的不断融入，导致人类世界的面积不断增大。
单个的领域场是水滴，无数领域场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撒向湖面的暴雨，湖水的总量必然在充盈的雨水浇灌下扩大。
未来1500年后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庞大，即使已经成为东部区一方霸主的老迷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因为那时候的世界浩瀚无边，老迷也不曾丈量过那时候的世界边界，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判断。
各方势力都将1500年后的世界称为“新世界”。
这是两个世界发展历程中从未出现过的新环境，打破了领域世界原本的层世界壁垒，将所有的种族势力与生命都融合在一起。
不再有灵域、魔域，等等领域世界的称呼。
领域世界的势力也不再称呼这个世界为人类世界，当墨月升空的那一刻起，是所有领域势力眼中新世界诞生的伊始。
苟延残喘的人类原住民也会成为新世界中一个不起眼的底层势力。
那是所有种族势力眼中最残酷的时代，也是各族群眼中的奋斗时代。
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是时间之轮下的唯一真理。
不前进就会被时间之轮碾碎成过去式，不再属于万千种族争霸的新世界。
回过神来，站在璀璨星空下，封棋遥望远方。
晚风轻抚脸颊，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转头望向身后，小幽正趴在太行的背脊沉睡，与记忆中最初相遇时的模样相比，小幽的形态与容貌不曾有分毫改变。
虽然他的身体在魔刀与生命精灵种的滋润下，并未有任何衰老。
但仍有时间留下的成长痕迹。
伸手抚摸下巴，感受胡须的粗糙，他不禁对小幽的自然寿命产生了好奇。
长命百岁对灾变前的人类而言是一种福气与吉祥的象征。
但对灾变后的人类而言，平均自然寿命早已跨过了百岁这道门槛。
看似人类的身体素质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可将人类的寿命与领域生命相比，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尤其是小幽，过了这么多年不曾有丝毫的容貌变化，就好似时间在她身上永远停驻。
“老大，嗷。”
发现了他的注视，小幽昂起脑袋，发出一声呼喊。
无视了小幽奇特的打招呼方式，他的视线转向雷霆。
过了三十余年，雷霆的模样有了明显变化，从当初重伤痊愈后的光屁股幼儿变成了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童。
变化不算太大，但至少能看到成长的痕迹。
变化最明显的当属破甲，那个曾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冷酷少年现在长高到了他的脖颈位置。
此时破甲正坐在一块黝黑的大石头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
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眸平静如水，一头赤色的头发散在两肩，手中的匕首在夜空下泛着幽蓝光芒，俊美的脸庞似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发现了他的注视，破甲抬起头，随后脸上浮现笑容：
“老大。”
封棋点头，视线转向了太行。
这只恶霸犬曾差点让它们团灭，也差点被他的负面人格折磨致死，最后以肉身自噬的方式变成了小狗的模样，但在这些年的旅途中，他的体型明显大了一圈。
这些年来，团队其实又加入过好几个新人。
但因为无法走出领域场，兼容人类世界规则，等原因都离开了团队。
其中封棋印象最深的有两个。
一个是名叫“无穷”的少年。
这是一个有着人类脑袋，却长有四条触手，蓝色皮肤的非人形态领域生物。
相遇是一场战争，封棋当时来到了一座领域场，向那座领域场最强的战士发起了挑战。
此战封棋以刀魔形态赢得最后的胜利。
当时的无穷亲眼目睹了此战的过程。
无穷加入团队是在封棋挑战胜利，准备离开的时。
那是阳光灿烂的早晨。
封棋清楚记得无穷跪在自己跟前磕头，希望他能够教授自己杀死仇敌时使用的刀法，即使成为奴仆也在所不惜。
封棋不是善人，本想拒绝无穷的请求。
结果魔刀在那时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解，魔刀感知下的无穷很有培养的潜力。
就此无穷成为了刀魔团的一员。
它也很快融入团队中，小幽为它设计了一套刀魔袍，还为它制作了一个印有触手的飞行面具。
旅途中无穷与破甲有着诸多共同话语，他们都非常努力的在成长。
无穷的成长方式是四刀流。
依靠四条触手操控四柄长刀进行对敌。
封棋清楚记得无穷向他请教刀法时说的话。
“老大，我提不动魔刀，也不可能拥有和魔刀一样强的武器，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以数量取胜，我有四条手臂，我要走四刀流路线。”
说这番话的时候，无穷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似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未来能够超越老大的成长路线。
封棋没有否定无穷选择的道路，并通过魔刀的教导收集材料，亲手为他铸造了四柄刀。
分别是无、穷、未、来。
无穷加入刀魔团队的第五年，封棋迎来了危及生命的一场登神挑战，他挑战的对手有着超越他的实力。
交手中，小幽等人也受到了被挑战者族人的生命威胁。
封棋清楚记得那时，无穷响彻天地的悲壮呐喊。
当他回头望去，看到无穷将四刀挥舞成幻影，纵使浑身飙血，仍在身体负荷下抵挡着袭来敌人，想要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
最后更是一把拉回了想要主动牺牲自己的破甲，用生命代价劈出了它始终都想施展，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承受施展代价的“刀气流星”。
刀气纵横，如流星陨落，漫天流光挥洒大地。
无穷的生命也定格在了那一刻的绚烂。
当封棋在战斗中完成突破，成功战胜对手时，已无力回天。
即使破甲的双臂被切断、雷霆的一条腿被扭断……他都有办法将其恢复如初。
但无穷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在战斗中彻底崩碎四散，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个笑容灿烂，努力成长的少年，以悲壮的方式离开了团队，留在了封棋等人心中。
思绪回到现在，封棋眼中浮现一抹伤感。
回首过往，无穷跪倒在跟前的画面恍如在昨天，也永远留在了昨天。
另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队友名字叫“重甲盾”。
这是一个以人类角度看来，十分古怪的名字。
重甲盾是一个100余岁的类人领域生物，身材魁梧高大，身体被一层厚实的金色铠甲包裹，即使睡觉也不曾脱下。
与他的相遇来自一场领域天灾。
领域天灾是领域世界中偶尔出现的一种自然灾害，威力惊人。
封棋曾偶然踏入过一座正在降临雷暴天灾的领域场。
他清楚记得当时看到的震撼画面。
视线中满是游走于天地间的电弧，好似将世界分割切碎，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他脑袋发昏，好在及时退出绕路，否则必然被雷暴吞噬化成灰烬。
领域天灾中不乏毁天灭地级的超级天灾。
这一点可以从命运城主制作的图鉴卡牌中可以看出，天灾都是10星辰消耗的特殊卡牌，发动后具有扭转战局的威力。
当时封棋正在探索一座领域场，忽然天气骤变，死亡风暴天灾降临。
视线中各种绿植、建筑、碎石横飞，整个世界好似都在风暴的拉扯下旋转飞舞。
风力逐渐增强，旋转中的事物被尽数粉碎。
面对恐怖的灾难，封棋选择了挖掘地道，不断向下拓展生存空间。
这时重甲盾出现了，他辅助封棋加快了挖掘速度，通过合作侥幸在死亡风暴天灾下逃命。
至此相识，身为领域流浪者的重甲盾加入刀魔团队。
由于重甲盾从不卸下重铠，所以小幽给他制作了一件印有盾牌的刀魔披风，象征着他就是刀魔团的一员了。
往后三年时间，重甲盾与他们探索领域场，风餐露宿。
期间发生了许多欢乐的事情。
通过重甲盾的描述，封棋知晓了他的来历，以及属于他所在族群的特殊成长体系。
这种成长体系被称之为“铠化”
通过特殊的伴生矿石打造一套能够与血肉紧密融合的铠甲，此后不再分彼此，铠甲既是他最强的防御，也是他最强的武器，更是身体的一部分。
这也是重甲盾不曾脱下铠甲的原因。
对这套成长体系，封棋心中有着诸多好奇。
他清楚记得自己有一次好奇询问重甲盾，如果这辈子都不再脱下厚实的铠甲，又该如何解决繁衍上的问题，总不能是铠甲碰撞吧。
当时重甲盾笑着表示，只要足够长，那么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隐藏在铠甲下的，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
这个回答封棋当场给出了掌声。
大概是重甲盾加入刀魔团的第三年。
封棋带着刀魔团来到了一座崭新的领域场，这座领域场被四座领域场包围，变成了四座领域场纷争的暂时缓冲带，形成了一个小型交易市场。
在那里，重甲盾遇到了自己失散的部分族人。
族人与团队，重甲盾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决定与团队告别，继续守护族人。
面对重甲盾的选择，封棋点头选择了同意。
重甲盾不同于小幽等人，将刀魔团视为生命中唯一的家。
他知道重甲盾始终都有坚定在追寻的目标，他的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到了离别时，他自然不会强留。
那一晚他与重甲盾畅饮了一宿，诉说过往。
人未醉，心已醉。
第二天清晨，封棋带领团队继续启程。
对封棋而言，重甲盾就像是巧合搭乘上刀魔团列车的旅客，已经来到了属于他的终点站。
当刀魔团列车继续启程，能做的只有挥手告别。
唯有相伴一程的记忆，跟随继续起航。
离别总是伤感，前方始终充斥未知，永远不知道下一站会看到什么，遇到谁。
但这么多年的历练旅途，封棋明白这才是历练的意义所在。
既是成长，亦是炼心。
光怪陆离的领域世界就像是一张被迷雾笼罩的游戏大地图，每一步的探索前进都能开拓眼界，见识到书籍里不曾描绘过的神奇景象。
此刻回过神来，封棋仰望星空，思绪万千。
再往前的道路，他知道还有更多的精彩在等待他去探索与发现。
但今天是他离开星城的第73年了。
也是时候开启返程的道路，去往来时的故乡了。
从星城出发时，他给自己定下的历练旅途时间是130年。
现如今时间已经过半，他必须要回去了，未来还有更艰难的挑战在等待着他。
缓缓抬起手中魔刀。
此时的魔刀刀柄处已经不再有封印纹路，第五重解封早在24年前就已经抹去。
他的实力也早已不同往日。
现在他还有一件事未完成，此事了结后就此返程。
心念转瞬间，魔刀表面燃起漆黑色烈焰，身上的气势随之节节攀升。
长发无风舞动，封棋缓缓抬头遥望西方，与冥冥中存在的气息对视。
他的身体在这时缓缓浮空，随后朝着远方陡然劈出了一斩。
月弧状刀气向前推进，不断扩大。
漆黑色烈焰在刀气月弧表面燃起，好似一对黑色火鸟的翅膀，煽动间狂风大作。
伴随着漆黑色烈焰火鸟翱翔飞向前方，尾部拖拽出一条细密的空间裂纹。
往西方向，破败的的城楼上。
一个穿戴邋遢，满头白发的老者，身形依靠城墙，手里捧着一壶酒，已是醉眼朦胧。
他在这时抬头，看到了东方天空中的一抹闪耀。
“来了。”
遥望东方，白发老者举起酒壶，将里面酒液一饮而尽后丢弃，身形陡然浮空而起。
挥手间一柄火红色大枪凭空出现，随后被猛地握紧。
大枪以他的手心为支点旋转，随后猛地朝东方刺出。
刹那间万道火红色流光自枪尖释放，在空中聚合成一只狰狞的火牛，踏空咆哮，竖起的前肢猛地踏空，空间如破碎的玻璃般出现裂纹。
火牛踏空刨地，奔向持枪白发老者枪尖所指的方向。
最终火鸟与火牛在空中相撞，好似晴天霹雳，瞬间产生的爆炸掀起飓风席卷四方，火红色与漆黑色在空中交缠抵消，化作旋转的烈焰漩涡，四周不断分裂蔓延细密空间裂纹，引得空间震颤不已。
悬在半空的封棋闪烁间消失，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在持枪老者跟前。
望向面前穿戴邋遢，衣衫破旧的白发老者，封棋内心没有一丝轻视。
白发老者的名字叫“龙枪”，曾是脚下这座破败城市的最强战士。
他们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交手。
只是那一战并不尽兴，战至热血的龙枪忽然离去，才刚开启的登神挑战修炼模式就此戛然而止。
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不容易，战胜龙枪是封棋决定回归前的最后一站。
此战如果胜利，他将突破现有境界桎梏，完成新的生命形态进阶。
其实与龙枪交手时，封棋就已经知道了龙枪的来历。
他正是来自枪族，与魔刀一样是曾经器族的后人。
初次交手时，魔刀根据龙枪施展的战技，一眼就认出了龙枪是枪族一脉传承。
当年在老迷老祖宗的手里，横跨多个层世界的势力“器族”崩溃，八大主脉中有几脉被灭，也有部分族人四散逃离，成为流浪势力。
枪族也是其中流浪的一脉。
但与剑族、刀族不同，枪族是被打散后流浪，此后枪族不再有主脉，只有四散的分支。
这段历史封棋曾在魔刀的记忆中看到过。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人类世界再次见到枪族的一支传承。
更重要的是，枪族诞生了龙枪这样的超级天才。
就像是剑族的剑寂，魔刀的姐姐朝绚。
冥冥中气运在历史轮转下汇聚，在枪族内孕育而生，一个带领枪族崛起的超级天才龙枪出现。
他的成长与剑寂与朝绚一样，天赋冠绝同辈。
将自己所在的枪族分支从一个居无定所的弱族，到建立起属于枪族的繁华城邦。
但繁华只是暂时。
即使龙枪也无法支撑枪族继续前进。
连年的交战，枪族的落幕已成必然。
现在脚下这座破败的城市里，枪族的族人已经不剩百人。
器族八大主脉既然是亲如兄弟的盟友，也曾是相互竞争关系。
这一点可以从刀族与剑族每年都会举办比武可以看出。
比武的习俗最早可以追溯到器族还在的岁月里，新生代比武也是八大主脉分配资源的方式之一。
这也是让魔刀十分感慨的一点。
他挑战龙枪，就像是历史的回眸，以另一种方式在重演逝去岁月的传承习俗。
这一点龙枪显然也意识到了。
看到魔刀的时，龙枪就已经明白了魔刀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他的挑战，龙枪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
现在，未完的战斗继续。
当封棋身形闪烁消失，火红色流光冲天而起，龙枪手中的火红色大枪骤然刺向前方，与残影中显现的魔刀相撞。
狂风吹起封棋长发，他的眼中浮现无穷战意。
魔刀猛地下压。
彻底解封下的魔刀重量好似一座山岳，即使龙枪也不敢直面其厚重。
只见龙枪毫不犹豫收枪，右手翻转枪花，火焰化作漩涡抵消着魔刀释放的重压。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