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见到。”冯庸脸色愈发严肃起来。“你家门前打饼子打了快七八年的老杨头那日在你家后门水沟里清垃圾的蒋五包括你自家青鱼帮的帮众也是我手下校尉刘三的表弟那个……林林总总七八条线、十几个人全都说没看到小赵出来……我能一夜间买通这么多人?谁在说谎?又为何说谎?”
话到这里冯庸非但没有停息反而追问不止语气也愈发严厉:
“孙倭瓜!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将我兄弟怎么了?我原以为你只是要将人扣起来压我气势难不成你把人打废了?还是直接打杀了?否则为何不敢承认?光天化日之下打杀了我们靖安台一个正经校尉你是要造反吗?!”
两位老大说话时周围便安静下来谁也不敢插嘴金吾卫的伙长也只是坐在那里含笑看戏但听到最后等冯庸一句句追问下来所有人包括那位金吾卫的伙长全都凛然起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乃是孙倭瓜身侧那十几名武士几乎个个畏缩而且忍不住面面相觑相互来使眼色求证问询。
“冯庸!”
孙老大明显也有些失措但只能硬顶。“不要血口喷人!”
“诸位。”
冯庸根本没有理会孙倭瓜直接站起身来向后言之凿凿。“现在的情形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也不说什么小赵是我心腹我忧心到心如刀割的言语……只说一个道理那便是我们是官他们是贼断然没有官兵陷到贼窝里上司兄弟不敢救的道理!今日不让小赵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以后谁还做官兵岂不人人做贼?现在听我号令大家伙并肩子一起往里冲他们若敢拦便是谋逆造反……无论中间打杀了谁全都算我的!”
说着这位蓄着小胡子的总旗只是将目光往自己下属那些小旗、校尉们脸上一扫再将绣口弯刀一拔往身后一指当面十几名靖安台东镇抚司军士便一起拔出刀来大约列成三条线直接往孙倭瓜身前涌去。
张行也在其中但他躲到了第二列——没办法整件事情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虽说捅破大天去也只是不入流的市井争端但自己毕竟牵扯了进去脱不出去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始终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小赵是怎么了?
“我看谁敢!”
孙倭瓜到底是这附近最大帮会的首领又有北衙的后台自然晓得轻重知道一旦让对方进来那就是万事皆休关键时刻干脆越过众人亲自拔刀向前抢在最前面。“你们这些净街虎哪个敢动我?我叔叔是北衙的管带今日你们一时舒爽了明日我叔叔便能让你们全家舒爽了!”
话到这里趁着几名校尉犹疑之时孙倭瓜复又回头厉声呵斥自家这边的武士:“还有你们你们怕个甚?天大的事情我叔叔都能压下来……况且平素养你们这些耍武艺练真气的图的是什么?今日要是临场软了将来东都城里谁还敢用你们?!给我压住阵脚谁敢上来便直接使你们的真气打下去!”
孙倭瓜拼了命来气势自然不同几名武士咬牙跟上诸多小旗、校尉却都各怀鬼胎场面虽然还是官压住了贼但实际上却还是僵持住了。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回合制游戏然后又看向冯庸时这位靖安台东镇抚司的七品总旗却居然好整以暇端坐了回去然后只在那里捻须冷笑似乎是在等什么。
连北衙那位其实只是孙倭瓜远方表叔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都懒得提及。
众人不明所以孙倭瓜也是冷汗迭出明显心虚。
当然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不过是片刻之后忽然间通过多处宅院勾连形成的青鱼帮总舵大院侧后方便传来一阵惊呼继而是一阵混乱不用去问院中便有人奋力喊了起来:
“沈副帮主开了侧门净街虎的人进来了!”
这一声喊犹如军令一般使得原本犹疑的小旗、校尉们再不犹豫只在两名小旗的带领下齐齐发一声喊便蜂拥持刀向前推进。
帮闲们也几乎是随着这一声喊各自亮起哨棒、连枷跟了上去。
而冯庸只是仰头大笑。
“冯总旗好手段!见识了!”便是那位金吾卫伙长此时也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先朝冯庸拱拱手然后又朝身后挥了下手。“兄弟们今日承冯总旗的情咱们堂皇救官面兄弟却不耽误发一场财!”
身后披甲持弩的金吾卫轰然一声立即也抢了上来。
金吾卫的参与使得还想反抗的孙倭瓜彻底失措几乎是任由几名‘校尉’、‘力士’涌上来将他刀子夺下然后推搡到一边……周边那些武士明显全都是孙倭瓜招揽来的修行中人此时除了两三人晓得往后跑外其余也全都被拿下不敢有半点反抗。
接着众人涌入院中少不了一番打砸抢拿。
不过这不耽误众人很快得到了小赵的具体结果。
“老沈。”
冯庸端坐大堂对着一名俯身行礼的中年人从容来言。“你今日既然见机的快我自然赏罚分明只要稍等几月这尚善坊内的生意就全是你的……但在这之前你先得告诉我孙倭瓜将我家小赵怎么了?”
“回禀冯总旗我就是为此事才掂量出了轻重决心开门的。”
下面那中年人回复迅速。“那小赵校尉先是被误伤然后夜间忽然严重如今已经死了……孙倭瓜自己都是惊慌失措的。”
原本热闹一时的堂中一时鸦雀无声专门跟进来的张行怔了一怔冯庸也怔了一怔便是那位金吾卫伙长也怔了一怔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小赵居然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