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这日晚间的时候黜龙帮的逆贼们再度遭遇到了可耻的失败英勇的大魏济阴军民们再度获得了光荣的胜利。
说句良心话当尚怀志按照约定在自己熟悉的济阴城西城门延伸墙那里发现自己中了埋伏时虽然一瞬间沮丧至极却居然没有什么惊异之态反而只是长叹一声便狼狈俯马而走身后的李枢的接应都没上来便潦草结束了这次偷城。
遗尸五具伤十几人坏了四五匹骡马。
这也是一个大魏核心腹地上一座郡城的延伸墙工事两轮弩矢的杀伤极限了。
看得出来即便是这位尚都尉自家都只是在尽全力而已甚至可能是为了家小在城内的下属们打政治仗。
不过即便是伤亡微不足道还是对义军士气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这一夜的折腾根本没完没了。
城外义军这里二更发兵三更草草收兵谁也没想到城内的守军居然蹬鼻子上脸在宋昌之子宋义的带领下于四更天发动了一场突袭……宋义没那么蠢直接踏营否则随便遇上哪位大头领都能让他立地死在当场但这不耽误他低调行事借着夜色带着秋后麦秆束成的引火物轻易摸到了营寨跟前点燃了几个帐篷然后趁着混乱与夜色从不知道何处又偷偷摸了回去。
跟之前的埋伏一样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而到此为止义军的草莽姿态或者说草台班子本色则尽显无疑……或者说从一开始举义开始山头林立、内斗、没有军事素养、帮会习气、傲慢、毫无组织也缺乏纪律的特色便显露无疑。
李枢人也累心也累。
只睡了一个时辰的他一直在灯火通明的大帐内端坐以安抚人心军中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他都尽量周全过问……又是安慰这个又是勉励那个到了天明随着雄天王自城内折返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其实雄伯南此番入城也没能如何他甚至找不到几个主将的位置还挨了一通弩矢集射但多少是仗着修为惊人宰了几个军官以作对等报复算是压下了城内的气焰。
只能说幸亏当年杨慎败的快没脸说否则他只怕真忍不住破了自己的沉稳面皮然后当众对这些人喊一声当年那次造反我领的是什么人现在你让我领你们……领你们吧还不听话还要闹这个闹那个……再这么闹下去是不是要被哪个村里的土豪给吊打了?!
还义军?!
还举事?
还夹河济之间贯通东境?!
然而这不是当年杨慎败的特别快嘛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
“散了吧!”
可能年纪已经不小了今天心情格外发散的李枢只在白底的“黜”字旗下勉力来笑却是朝着雄伯南也做了安慰。“雄天王不必挂虑无妨的咱们休养生息三日以三日为期若是不行就大举攻城我就不信了……一座小小的济阴城区区两个奇经高手一千多守军如何在我们面前抵挡?”
雄伯南也只能点头然后气闷折回。
李枢也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稍微补一觉了。
然而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中午之前连甲胄都没解只去了小冠的他便被营寨中的动静给惊醒了……是真的惊醒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军中大白天的还能出现骚动和喧哗?
济阴城的那几个人这么大胆?你雄天王、单大郎、王五郎的都是死人?
“人呢?”
李枢几乎是带着某种失态的愤懑从榻上翻下来然后彻底压抑不住当场厉声呵斥。“又出了什么事?!”
“大龙头!”
中翼头领张金树也是此番军中的中军副将了听到声音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而且居然是满脸笑容。“大龙头快出来看!”
“看什么?”看到对方表情李枢松了一口气之余只觉得脑袋生疼。
“看大龙头和大军!”张金树脱口而出。
李枢脑袋更疼了……但仅仅是一瞬间一个激灵过去他便醒悟了过来:“张三爷带援军来了?”
“是!”
“多少?”
“不下五千!”
“多少?”
“不下五千!”
李枢立即起身飞奔出去然后立即登上了自己大帐前的夯土将台就在自己白底“黜”字旗下一扫便立即发现了另一面红底的“黜”字大旗此刻正率领着一支规模完全不下于自己这边的部队平行着济水自东向西顺流而下。
部队中骑步俱全牲口比例颇多旗帜、金鼓虽然缺乏却反而能够清晰的看到行军队列稍显凌乱的部队实际数量。这还不算济水之上尚有一支不大不小的后勤船队与这支部队相辅相成就在温暖的太阳底下堂而皇之往济阴城下进发而来。
不只是义军济阴城上都明显慌了。
“张龙头在离狐烧债砍了单大郎的族叔是哪一日?”李枢忍不住回头去问张金树。
“初三!”张金树脱口而出。
“今天初几?”李枢继续来问。
“初九……”张金树自己也有些惊悚了。“六日……不对五日聚五千军?”
李枢伸手算了一算:“抛开徐大郎动用白马力量去攻封丘牛达那边动用濮阳力量去守澶渊剩下灵昌、胙城、韦城、匡城、离狐……咱们东郡的腹心之地正好五个县?”
张金树稍微醒悟跟着冷静了下来:“不错正好五个县之前也说这五个县要起一千五百人五百留守治安一千兵归帮中调度张龙头也说了汇集起来就支援……这就对上了。”
“是这就对上了。”李枢定定看着正缓缓逼近的红底“黜”字大旗连连颔首似乎也突然醒悟过来一样。
然而除了这位大龙头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下反而愈加慌乱与震动。
无他如果事情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那还好说最多是张行自有外援或者是别的准备那有什么吗?换他他也行的。
甚至之前的四面东郡歌效果虽然惊艳但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冲击感……谁家过年不吃顿小酥肉啊?搞得他李龙头跟那个县令和一众乡下头领一样没见过世面似的。
可是今天李枢真的是被震动了。
因为眼下这个局面无外乎就是五千人来自五个县……所谓五个县在起事十四天内迅速被安定了下来并迅速拽出了一千新军然后集合起来装备起来组织起来然后立即向兵力最充分的自己这面支援过来而不是看起来更需要支援的徐大郎与牛达那里……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张三郎每一步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就是就是他张三郎的每个行为自己都懂似乎也都会做但加在一起这么从容的完成却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正所谓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但让我来做我确实没有这个年轻人做得好。
内心其实极度骄傲的李枢很清楚真正懂行的人都会震动和畏惧。
当然不懂行的人也会。
白色的“黜”字大旗下李枢回过头去彼处济阴城头上已经慌乱一团了但是他此刻却有些无欲无求他只想去问一问自己那位生死之交杜才干有没有跟过来……如果有他想迫切的邀请对方跟自己抵足而眠然后仔仔细细的问一问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张三郎这十多天里到底干了什么?
什么细节他都想听。
“雄天王你素来走南闯北见识多你说……”
张行翻身下了黄骠马遥遥对着来迎的雄伯南来笑。“济水的鱼好吃吗?我路上让船队的人顺路网了不少午前来做鱼羹给士卒加餐如何?”
雄伯南措手不及居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