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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临流行(10)(1 / 2)


张行之前久居济阴,所以跟白马一样,有一栋原本属于当地官吏的宅院。

这日晚间他和白有思专门在小宅中设了一场只有一二十人的小宴,请魏玄定、李枢、雄伯南、王叔勇、王焯作陪宴请了伍氏兄弟和那位徐寨主以及常负再加上贾越、阎庆、王雄诞、贾闰士几个亲随头领罢了。

酒过三巡伍常在就浑身不自在早早托言走了,又喝了两轮徐寨主和常负自知人微言轻只是陪衬也适时而退。倒是伍惊风兴致颇高又或者还憋着气只在宴席后邀请白有思、雄伯南去做比试。结果三道流光一起那伍二郎干脆又折返回来。一时间四道流光一金一紫两黄于夜中当空飞来飞去,宛若放烟花一样引来不知道多少人探头来看。

「龙头也已经凝丹数月却未曾见这般痛快凌空而起。」暮色中,魏玄定在下面看着四个成丹高手的踪迹,忽然扭头来笑。

此言一出,也引来旁边李枢、王叔勇等人的回头。

「其实差不多也能腾跃而起了。」张行老老实实做答。「真要逼急了赶路也能行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没有走路安稳,而如思思那般渡水如平地技巧要的太高我委实做不到……若是成丹了、宗师了能凭空而定了说不得会喜欢。」

「这其实挺常见的。」李枢在旁点头感慨。「当日在西都大兴城彼时彼处大概是全天下凝丹以上高手最多的地方了。就有很多文修不喜欢腾跃但也有许多人特别喜欢如此……甚至有刚刚凝丹的年轻人带着酒去山上腾跃不停最后脱力摔死以至于先帝下旨不许饮酒后施展真气登高……我记得是姓王却忘了具体哪家的子弟了。」

「所以还是得少喝酒。」张行想了一想只能对这个时代的跑酷醉驾这般评价了。

「这酒是梁郡来的?」魏玄定反应过来本能去看桌上酒坛。「是梁郡本地还

是东都那边?」

「都是王五郎家的生意,这得问他。」李枢微笑捻须。

「应该是东都来的。」王叔勇赶紧解释。「走梁郡贩来的。」

「梁郡那里偷偷收了多少粮食……」张行就势想起一事忍不住来问李枢。

后者刚要做答旁边魏玄定却连忙摆手:「这事明后日再说今夜且闲坐说也只说已经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也没必要说。」李枢心中微动继而顺势捻须感慨似乎略带醉意。「只说今日事便可今日下午张三郎真是一呼百应势不可当伍大郎也只能俯首。」

周围人闷声不吭,只有贾越还在喝酒。

「只是小手段而已。」张行的回复更是坦诚。「李公信也不信那些呼应的人里面若是让伍大郎挨个找他们去拉交情说不得会有许多人被他们说动改弦易辙」

「那他们是被裹挟的?」李枢一时诧异。「非是本意?」

「不好说,但绝不能说那不是他们的意思。」张行略显感慨。「那下面最少十几

个凝丹便是拿刀指着他们又如何让他们改口?把人聚在一起用个仪式催一催所谓化人为众,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不信你问问王五郎他们他们不就在跟前吗?」

王叔勇立即摇头:「我虽奉命接待他们但也不觉得要给他们多少殊遇一个大头领足够了,三哥的决断,我是素来服气的。」

阎庆也立即笑道:「我们如何会有话说?」

「如此说来,倒是张三郎想多了,人心还是服你的。」李枢摇头来笑。

「叔勇是这般,其余人未必。」张行略显感慨。「类似情形,我其实之前遇到过

一次而且正是那位圣人整出来的……当日他从云内逃回又逢自家塔倾威信扫地便趁机在东都祭祀大金柱率文武百官自紫微宫出行仪式之后当众宣布第三次东征那个情形下面人谁会同意?可即便是曹皇叔那时候也无法开口驳斥因为驳了,就是在驳整个大魏,也是失了臣节。今日之事,其实类似。」

李枢沉默许久:「照这么说,这不算是好事了?」

「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就是潮涨潮落风起云涌一般,天然如此。」一直没吭声的大头领王焯忽然脱口而对。「遇上一个好的掌舵人便是事半功倍遇到一个坏的,那就是仗着修为喝酒跳崖了。」

「王大头领说的妥帖风吹雨打,春光秋风,莫过于此。」张行立即点头。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李枢略显感慨。

就这样几人又看了一会头上的流光闲谈了几句眼瞅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中稍微放松的李枢便也告辞小院里就只剩下魏与二王与张行几个心腹闲坐。

魏玄定到底是没忍住:「你真要放他一马?此时不做将来后患无穷趁着你让周头领掌控了城防,请白大头领出马,一刀而已。」

王叔勇一时紧张起来但居然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弹而阎庆只是去看重新闭口不言的王焯。

「我也觉得留着此人后患无穷因为他脑子里私心杂念越来越多了。」张行还是意外的坦诚。「但谁没有私心杂念?何况现在真不是该做这事的时候因为咱们没有商议出来接下来要如何是要去打河北还是去打江淮?如果是去打江淮就等吃了淮右盟回来处置了他但也没必要动粗;可如果是去打河北处置了他只会让局势崩盘因为不管如何他身边都还是有一批人的是唯一能支应场面的;至于说他要是非得嘀咕着让我去打东都或者让我去打徐州,他去收淮西那便是恶意昭彰,无论如何先料理了他!」

王叔勇松了口气。

而魏玄定则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要是这般说我倒是觉得如今这股吹着去河北的风似乎也稍微有些来路不明了……他还没蠢到撺掇你去打东都。」

「可价不支持去河北吗?」张行当场反问。

「当然支持,我做梦都想回河北我是河北人!」魏道士甩着袖子当场大笑了一

声甚至还满饮了一杯酒。「当日一双烂鞋来到东境你们也该猜到我在河北是什么境遇如今有机会带着几万双齐整冬靴踩过去金戈铁马的让河北的那些故旧都不敢正眼看我这辈子也就值了!不过你是不是又要嫌我没有公心了?可我也有话说啊,去河北正是为了黜龙帮大计!」

张行当场来笑魏玄定也笑,王五郎也笑王焯也笑除了一个贾越其余人都笑。便是贾越,也停了酒杯,仰头在院中若有所思。

「张三爷,你太苦了。」魏道士忽然又收了笑声。

张行莫名其妙,周围人也诧异起来。

「我苦什么?」张行摊手以对。

「你没看到帮中上下都畏惧你吗?」魏玄定似乎也有了醉意。「甚至有些因畏生

恨了」

张行想了一想复又来笑:「你是说我对他们约束的太严了吗?所以招恨?」

「算是吧。」魏道士点点头。「今日之前,我还觉得,便是招恨,以你的本事也

能压得住但今日的事情若照你的解释来看人化众这种事情跟事情好坏无关那说不得会闹出多余乱子的……万一有一天你不在场有人把脸拉下来鼓动起来事情说不得也会跟今日这样一伙人借着一个领头的,哄哄然就把你卖了。」

阎庆几人面色皆变,只有王焯和贾越还能保持沉默。

张行想了一想,倒是无话可说:「确实如此但那又何妨?而且这跟我苦不苦

有什么关系?」

「苦就苦在‘那又何妨’?」魏玄定笑道。「我也是这次辛苦了一个秋日才知道

什么叫苦的……这个苦不是做事的苦而是你想要做事做成事就得受委屈明明你什么私心都没有下面却要嫌你同僚却要疑你……一个秋收尚且如此像你这般统揽全局当着这么大摊子的家又算什么?」

说到此处,魏道士以手指向身前散在院中的几案似笑非笑:「就好像这喝酒的事情一样知道的自然知道往后几年可能会缺粮所以要尽量省粮食所以你之前才在秋收后明令禁止酿酒只许外买而且只能从梁郡、汲郡买。可一个个的江湖豪杰哪里懂这个?都还以为你是要拿这个独家生意收买王五郎和徐大郎呢!便是懂得也不愿意信,因为口干,民间也是骂声一片。」

王五郎尴尬一时,便欲言语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禁酒这个确实是麻烦事因为大家确实有这个嗜好品的追求做这事就是准备好挨骂的」张行有一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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