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祭坛就设在山顶上吧?”王子乔笑了笑拾坡而上。向南的小路两边巫族开垦了大量梯田仿佛展开的苍青扇面层层叠叠直铺山顶。
“正该去祭坛瞧瞧。”巴雷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更像是支由在捣鬼。族里除了他谁有胆子跟自己作对?
一路上水声轰鸣渐响。瀑布自山巅直扑而落崩雪溅玉水汽滚滚。瀑布另一侧高高伫立着巫族的祭坛。
祭坛上圆下方斑驳山石堆砌宛如凛然不可侵犯的巨人古拙的气势压得瀑布俯腰垂下。
王子乔靠近了细细审视。坛底东、南、西、北四角各撑立柱雕饰飞禽走兽、花草鱼虫。正方形的台座上边角镂刻巫符居中铺着一块扁平的惨白兽骨想来是巫祭向天祈禳之处。
王子乔瞧了好一阵才缓缓道:“放干支宝的血或许是为了祭天。贵族最古老的祭祀仪礼里不是有一种血祭么?”
巴雷摇摇头:“血祭那玩意得活人才行哩。”
“一定要活人么?”
“必须是活的这是祖上的规矩。”
王子乔盯着惨白的兽骨蹙眉沉思。巫族这几桩事以支宝血祭起头一环扣一环仿佛遵循着某种神秘原始的仪式步步推进。
他抬起头山巅当风尖啸着吹过祭坛四周仿佛回响起孤魂野鬼的啼哭。巫族祭天不仅会杀掉牛羊还会把俘虏的敌人和犯死罪的族人当作祭品。
“俺们这一支早就没人懂什么血祭了。”巴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别看支由是巫祭可除了采点草药治个小毛小病祭天的时候唱祭词、跳巫舞他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王子乔若有深意地道:“这可不一定。有的人面上无能骨子里却藏得深。当今大燕王朝的主君慕容观幼时故扮痴傻骗过权臣直到登上王位才露了峥嵘。”
巴雷身躯微震:“难道支由装得老迈无能其实暗藏了两手?”
王子乔神色一滞他本想将祸水引向支狩真摸清楚少年的虚实。如此利用巴雷对支由、支狩真双管齐下必可确定祝由禁咒术的下落。
谁料巴雷想岔了。
“猪圈里动手脚除掉狩猎队粪坑里淹死个人……支由确实有这个能耐。”巴雷本就对支由存了几分戒心如今越想越起疑眉宇禁不住杀气泄露。老东西是故意搞事让自己坐不上族长的位子啊!
“要做这些事一个人是不行的。”王子乔沉吟道。
老东西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巴雷冷笑一声想了片刻忽然又觉得不妥。“不对。支由就算想搞事也不会弄来马化的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王子乔心中一动盛着马化血的那筒酒为何偏巧被支狩真打翻了?
两人各生疑窦在祭坛附近徘徊苦思。许久眼看薄暮二人方才往山下去。
“不管是谁干的俺都要查个底朝天。”巴雷对王子乔抱抱拳“先生见识广道术又神奇一定要帮俺搭把手。”
“应有之义。只望族长能允我随意走动便宜行事。”
“好!俺立刻吩咐下去不管先生有什么要求族人都要照办。先生的话就是俺巴雷的命令!”
王子乔微微一笑二人正走到山腰突然发现山下的溪流旁黑压压围满了族人。
巴雷心头一凛脚步加快匆匆赶去。
“祭武大人来了祭武大人来了!”族人叫喊着纷纷让开路一张张脸上充满了惶恐。
溪水潺潺水色染得血红。一具似猿非猿、似人非人的尸体怒目圆睁仰天躺在溪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