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才晚上七点多朝辞问他要不要出来。
他敷衍朝辞说学生会里团建喝太多了胃有点难受就不出去了。
朝辞在电话里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一直让他去洗澡、吃点解酒的水果。贺律感觉查不到糊弄过去了也没在意。
又过了一个小时六号楼的宿管打电话给他说有他的东西。
能在六号楼给他送东西的除了朝辞不会有别人。他就打发林序逸下去拿了。
是一碗热腾腾的山药薏仁粥旁边放着一盒胃药和几袋暖宝宝。
贺律这辈子都没用过暖宝宝宿舍几人见朝辞送了暖宝宝给他都在调笑他。
不过贺律此时胃的确有些难受他原本打算给自己灌点热水就去睡觉。年轻么总是这样肆意挥霍着健康。
但是现在看到这碗粥他本就胃难受此时也不太客气地都喝了。
喝下肚后胃里暖烘烘的。
喝完后贺律随手看了眼手机发现其中有很多消息提示。
他看见朝辞跟他说下次团建别喝那么多酒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然伤到了胃可就得不偿失。
还劝他把暖宝宝贴在肚子上能暖胃。
喝完粥别马上睡觉过一个小时再睡。
絮絮叨叨像老妈子一样。
贺律又把那些暖宝宝放在眼前心里有些纠结。
随后一把把它们丢在了垃圾桶里上床睡觉了。
反正他现在也不胃疼了怎么可能真的带这种女生用的东西。
而此时他胃疼得痉挛却恍惚间想起了那碗粥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喜欢朝辞。
或许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且不说朝辞喜欢的是女性就算他喜欢的是男性贺律也不可能真的就与朝辞在一起。
或许这种喜欢只是错觉也只是一时的新鲜。他不可能真的跟这样比他大了七岁、既没有家室、也不算好看甚至性格上也接近于古板老实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或许这种喜欢与跟他在一起过的那些女生没什么不同。新鲜感过了过两三个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喜欢就把自己跟这样一个老男人捆在一起一辈子呢?
他一向都对那种失去了恋人、痛不欲生的故事和说法嗤之以鼻。
2020了谁还能真的没了谁就活不下去?
再说他当时虽然有些喜欢哪个老男人但是也被管得浑身不舒坦玩什么都不尽兴。
但是真的分开了他把之前想玩的都玩了个遍却又觉得无趣极了。
一开始是有些心虚。
像是背着父母玩闹了一天的孩子从最初的愉悦到愧疚心虚最后没着没落。
心里空了一个大洞。
…………
一觉醒来后宿醉的感觉令他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这种生理上的难受压过了心理上的情绪还是白天压住了夜幕的爆发。
他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贺律松了口气。
果然谁没了谁活不下去。
他这样想着但接下来的日子却是完全失去了控制。
有时候贺律好像很清醒和朋友有说有笑工作上的事情也能处理得一点不差。
但是有时候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又会突然爆发让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他都分不清这些情绪是压在了他心底还是时有时无有时候存在有时候又不存在。
人的一生太长了不太可能一直沉浸在某种情绪里。
喜欢打游戏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爱打游戏热衷吃甜食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不喜欢吃但过了几年慢慢成长又会觉得游戏也没意思甜食也没那么好吃反而腻。而这些想法换做几年前的他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人的思想和情绪就是这么奇怪曾经近似疯狂地喜爱或是极尽一切的排斥可转变后又都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贺律曾经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离不开朝辞。
所以贺律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和崩溃又会被第二天清晨时的平静所麻痹。
直到这样的失控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