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雀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朱时泽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快步进了卧房。
抬头看了一眼双雀儿的背影朱时泽不禁轻叹一声。
这名唤双雀儿的丫头是李渊茹的陪嫁虽相貌平平却颇得李渊茹喜欢。
朱时泽喜听她唤自己“老爷”而非与成国公府里的其他下人般唤他“七爷”。
许是觉得双雀儿这般唤自己有盼自己继承爵位的喜气对双雀儿这讨喜的丫头朱时泽一直颇多赏赐。
若不是没有更好选择今日他定不舍让这双雀儿背罪。
双雀儿入屋片刻便快步自其中走出。
没有像预想中的尖叫相反这快步行至他面前的双雀儿冷静的让坐在石桌上的朱时泽有些毛骨悚然。
“夫人死了。”
双雀儿行至朱时泽面前慢慢跪下。
她声音很小却满含悲伤。
自李渊茹嫁入成国公府做了朱时泽正妻双雀儿便改了口不再唤她小姐。
对此朱时泽曾好奇的跟她问过一次她只笑着跟他回答是夫人吩咐。
“夫人嫁入成国公府前曾跟奴婢交待。”
“若将来有一日她死于中毒让奴婢跟老爷商议如何让她的死对老爷有益。”
说到这里双雀儿突然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但她的眼泪却不是为自己而流。
她在为李渊茹哭。
为与她一起长大苦厄时将仅剩的一个馒头分了一半儿给她的李渊茹落泪。
“她这般对你说的?”
双雀儿的话让朱时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之前他只觉得李渊茹死的太过痛快太过决绝像是对此早有准备。
此时听双雀儿说她竟是在嫁他之前就有了这般打算他如何能不心惊!
“奴婢与夫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如今夫人已死奴婢也不想再活了。”
双雀儿轻轻的点了点头解开腰间荷包取出了一把钥匙递到朱时泽面前。
“这是夫人的大库钥匙老爷务必收好。”
说到这里双雀儿稍稍停顿了一下。
因泪如泉涌她的声音有些断续不清。
“请老爷示下奴婢需死咬何人需如何做方能为夫人保全体面。”
朱时泽缓缓伸手自双雀儿手里接过钥匙。
他只觉这钥匙重似千钧压得他手腕都有些生疼。
“我会给你厚葬。”
朱时泽鲜少对人承诺。
对下人这更是头一遭。
“稍后你哭着跑去前院让父亲做主。”
“你就说渊茹喝了老九平妻张氏差人送来的茶后觉得身子不爽利差你寻我不见就先睡下了。”
“刚才你见我回来怕我责她白日里衣冠不整就先一步进屋报信怎知她已于梦中亡故。”
朱时泽深深的吸了口气给自己算计出的最合适给李渊茹陪死的人编了个嫌疑。
现在的朱应桢是他动不了的。
既然动不了朱应桢那就釜底抽薪将英国公府出身的张氏拖下水。
李渊茹已死若英国公府出身的张氏也一并殒命成国公府的他这一辈儿嫡子里就只剩下朱时泰的正妻朱应桢的生母定国公府出身的徐氏还是武勋望族出身。
介时朱时泰那一脉嫡系于成国公府一家独大必遭其他嫡系联手打压。
唯有这样才能为他扳回今日之局让朱应桢那小崽子变成众矢之的。
“依成国公府规矩你定遭刑讯。”
“你可有准备死咬牙关?”
提起成国公府的私刑朱时泽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他亲见过成国公府的侍卫将私刑加之于刺客身上那刺客硬挺了一个时辰便将幕后之人悉数招供了出来。
目的只是为了求死。
“我会招供。”
“说夫人之前与那张氏关系甚密前些日子还曾与那张氏品茶说是要自什么人手里买下城外的一处庄子。”
“见我去送点心便突然闭口不谈了。”
“我猜测定是那张氏不满夫人将庄子独占才下此毒手。”
双雀儿是个聪明丫头。
李渊茹对她也从不藏着掖着。
她知道李渊茹会于今日中毒身亡定与她请朱应桢“入瓮”的谋划有关。
她家夫人败了败给了那比狐狸还精的朱应桢。
她走的是她仅剩的路。
或者说是她唯一能接受的结局。
“你去罢。”
双雀儿的话让朱时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
不愧是李渊茹教训出来的丫头连拖人下水的手段都这般毫无瑕疵。
成国公府私刑虽重却难免有死忠的下人拼了性命为主子谋福。
若话说的太满必遭怀疑。
倒是双雀儿这般模棱两可的说辞更易引人遐想。
前几天李渊茹确曾邀张氏品茶。
至于她们是不是在品茶时说起过城外庄子的事只要双雀儿不吐口便无处可查。
今日朱希忠只因朱应桢一句反问就定了李渊茹有过。
待来日便是为了堵德平伯府的嘴他也得让朱时彤把张氏这疑似与李渊茹同谋的人给休了!
“双雀儿走了。”
“老爷保重。”
双雀儿缓缓起身扭头又看了一眼屋门。
临行突然跟朱时泽说了一句。
“夫人荷包里有一指大明珠乃老爷昔日所赠夫人视为珍宝苦厄时亦不舍拿来典当盼老爷勿夺她所好允那明珠与她同葬。”
说罢双雀儿疾奔出门只留朱时泽滞愣院中茫然无措。
他此生只曾将明珠赠与一人。
那人是他今生挚爱于理已于多年前惨遭李渊茹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