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丰茂休沐午膳是全家人一起吃的穿着浅金色蜀绣缎褙子的老夫人在上位坐好沈氏带着宋朝颜宋嘉良先到了到了夏日宋嘉良愈发肿胀了一张脸发的跟面团似的五官模糊看起来十分油腻蒋氏看着也糟心奈何沈氏还是觉得儿子太瘦了不停叫儿子多吃点。
蒋氏眉头紧蹙过了会宋元忠和宋丰茂一起来了俩人坐下宋丰茂环视一圈蹙了蹙眉。
“朝夕怎么还没来?”
蒋氏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养的好女儿到现在还没回来让全家人都等着她真是好大的排面!我瞧着是攀上高枝儿看不上我们侯府这小地方了。”
沈氏眼神冰冷尖酸地笑:“早知道养出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生她我就没见过这样做人子女的一点礼仪孝道都不懂自古以来回门就是对娘家的重视国公爷没醒她自己也该回来这都晌午了人还没到这是给谁下马威啊?我看她真是哪都不如朝颜。”
宋朝颜低着头柔声说:“可能姐姐忙顾不上我们侯府吧。”
宋丰茂眉头紧锁也埋怨女儿侯府日子过得俭省他要是早知道庶妹夫是扬州首富必然不会忽视那么多年随便帮扶一把如今庶妹也该感谢他。
忽而间脚步声传来宋庭芳笑眯眯地拉着宋朝夕的手跟蓝氏谢氏一起进了槅扇门。
蒋氏微微讶异不动声色。
宋丰茂一肚子火语气很冲:“朝夕纵然你嫁入了国公爷也该知道自己姓什么我从没见过回门的姑娘晌午才进家门的你现在派头很大嘛当了个国公夫人了不起了是吗?”
宋朝夕抿了抿唇挑眉笑了笑“父亲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侯府一直都很欢迎我回门。”
宋丰茂一愣气得差点拍桌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把事情推到别人头上难不成你要回来我们侯府还能关着门不让你进来?”
宋朝夕嗤笑一声好笑地看向蒋氏“那就奇怪了今早我马车到侯府门口想进来可大门一直紧闭着小厮也不给我放门我只能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父亲侯府就是这样欢迎女儿的吗?”
宋丰茂一愣不敢相信地看向沈氏和蒋氏却见俩人眼神瑟缩显然都是知道这事的。
宋朝夕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先坐下一点亏也没吃“女儿没记错的话皇上推行以孝治国重视三纲五常我为晚辈自然是以父亲以侯府为榜样的如今侯府这样对女儿是不是意味着女儿也可以不顾纲常伦理可以不尊重长辈不尊重这侯府的家法规矩?父亲乱了家里的规矩事小可我如今嫁的是国公爷皇上对我也很是关心若是叫皇上知道我一个出嫁的女儿回门都没人欢迎肯定会以为我们侯府不重视这门亲事到时候责怪起来父亲可别怪我这个女儿没尽到本分。”
蒋氏眉心突突直跳她不是不知道这么做不妥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其后她只要不当回事对宋朝夕好一些说出去也没人能挑出刺来却不曾想如今宋朝夕有皇上和国公府撑腰纵然这点小事不可能闹到上头去可禁不住人家底气足啊好比现在她搬出皇上来一个大帽子扣过来谁也不敢多嘴一句。
她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这样拿捏过?一向是她算计别人却被别人算计了蒋氏面色铁青气得手发抖差点连筷子都拿不住。
宋丰茂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有时候事情虽小可要是有人想弹劾你再小的事都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宋朝夕说的不无道理再来他在朝为官身正才能立足纵然女儿不被家里喜欢可到底是宋家的闺女高门世家哪有女儿出嫁回家连大门都进不来的这要是传出去永春侯府的脸面往哪放?定然会沦为世家笑柄。
可要他认错又不可能宋丰茂便拿出做父亲的威严冷声道:
“你对父母撒谎欺瞒你姑母家在扬州的情况已经是大不敬为人子女怎可欺上瞒下是你有错在先今日大门之所以关着……恐怕是小厮自作主张并不是府里的主意你怎可因为这点错就揪着不放来质问父母?”
宋朝夕挑眉差点在心里给宋丰茂鼓掌了看看人家冠冕堂皇的功夫实在了得!
这就是世家要的体面宋丰茂果然深谙其道说什么欺瞒说什么揪着不放宋朝夕也懒得辩解只能说他们高兴就好你跟这些人讲道理有用吗?
讲道理要有用的话水牢里也就不会关着那么多重刑犯了。
宋朝夕只笑着回:“原来是府中小厮的主意?真是狗一样的东西!”
蒋氏这么大岁数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桑骂槐过?沈氏脸白了又白也觉得这是在骂自己。
宋朝夕却笑得灿烂拿起筷子道:“好了父亲我不会跟狗仗人势的东西一般见识的不就是不给我走正门吗?不走正门我就走后门反正都是门能进就行走哪个门不是走啊。说起来几天没吃侯府的饭这饭菜都香了不少谢谢祖母和母亲做了朝夕最爱吃的小菜朝夕在此谢过了。”
席间鸦雀无声众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宋朝颜原想看宋朝夕被敲打被家里责骂谁知宋朝夕不着痕迹地骂了所有人还笑嘻嘻就把家里长辈怼的说不出话来。
更气人的是三日不见宋朝夕竟然不见疲态反而心情不错艳光四射嘴唇更是粉嫩饱满让人越看越气。
这是手镯的功劳吗?想到手镯和取血她顿时没了胃口。
饭后大门终于敞开了宋朝夕由青竹扶着往外走行至半路便看到宋朝颜从对面走来今日宋朝颜穿一件藕荷色的褙子宋朝夕也穿过类似颜色可她长相明媚反观宋朝颜一脸病态身材又瘦弱有些撑不起这娇嫩柔美的颜色。
宋朝夕挑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宋朝颜看向她手腕上的镯子眼皮直跳。
她心心念念的手镯就戴在宋朝夕手上宋朝夕正是因为手镯才变得这么漂亮等她得到了她一定会比宋朝夕更美一定会把宋朝夕比下去。
她内心生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得到这个镯子哪怕是用抢的也一定要得到。
宋朝夕出了侯府大门眼皮就跳得厉害她心里有些不踏实这几日表哥们也没给自己捎来口信她怕表哥们出问题便半路拿出从侯府住处带的男式袍子穿上出去找了一圈表哥没找到表哥住处便又折回国公府。
宋朝夕进了国公府却见所有下人们来去匆匆似乎都在忙活着什么溪月见到她赶紧跑过来“宋神医!!”
宋朝夕一愣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呼吸猛地一滞“怎么了?是不是国公爷不好了?”
溪月却猛的一笑“宋神医!国公爷醒了!老夫人叫我去请太医来给国公爷诊脉我刚走到这就遇到您了。”
宋朝夕耳朵嗡嗡的有些回不过神溪月说什么?国公爷醒了?容璟他醒了?
宋朝夕被这消息砸得愣怔住了身后的青竹和冬儿高兴地直跺脚。
冬儿:“您还等什么呢?快去给国公爷诊脉啊!那是您夫君!去迟了万一又晕过去该怎么办?总要让他看看您长什么样再晕啊!!”
溪月愣了愣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宋朝夕嫌弃冬儿沉不住气她咳了咳一派淡定地让人抬了轿子送去湖心小筑。
从未觉得水廊这段路如此漫长日头晒人一阵风吹过叫人凉快一些宋朝夕一路上脑子空白无从思考只能愣愣地推开槅扇走进去。
老夫人正坐在拔步床上喜极而泣不停用帕子擦眼泪而国公爷半坐着靠在床上听到声响侧目看过来他只着一件中衣领口宽松露出锁骨一双漆黑眼眸平和却暗藏锐利明明神色和缓表情极淡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宋朝夕第一次看到睁眼的国公爷只觉得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老太太眼中有泪面上却带着喜色冲她招手高兴道:“快来给国公爷诊个脉。”
宋朝夕垂眸走到他身边明显感觉到容璟不怒自威的气势到底是在战场上滚打的男人一个眼神便叫人心底惧怕她勉强淡定道:“请国公爷伸出手。”
容璟将手腕朝上对着她宋朝夕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匀称看着是读书作画的手只是手心布满茧子一看就是握刀剑留下的。
宋朝夕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这仙草真是神了容璟的脉象竟比今早更好了她不由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个机缘让原本只剩一口气的容璟如今脉象平和比寻常人都要康健。
然而她若说容璟不需要吃药也不需要做任何康复工作老夫人肯定会不安心从前她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病人身体不适来看病她对对方说什么药都不用吃只需要每日多走走消消食就行谁知病人反而不放心到处问诊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有时候大夫不仅要会治病还要安抚好病人和病人亲人的情绪使人心情愉悦。
于是宋朝夕温声道:“天气炎热国公爷身体乍看之下和寻常人无异实则有点体虚我开一些药包给国公爷泡澡再定几个药膳食谱双管齐下如此一来效果和服药是一样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蹙眉:“你说国公爷身体有点虚??”
那还能同房让她抱孙子吗?咱们朝夕是个漂亮的万一她儿子不行伤了根本这可说不过去。
宋朝夕愣了愣她就是随口一说老夫人怎么还认真起来了?照她看国公爷这身子比她都好现在拿剑上战场砍人都是可行的。
老夫人又问:“那这体虚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宋朝夕有些看不懂老夫人了实话实说:“自然是暂时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子孙女是保住了!老夫人惊喜之余看向俩人眼下容璟穿了白色中衣头发简单束起宋朝夕则穿着月白色长袍一个是白一个白中泛蓝差不多的底色使得二人看起来十分般配般配到让老夫人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如今儿子醒来她这个当母亲的便放了心这夫妻二人第一次见面总有一些话是她听不得的她体贴地站起身“我还要让人进宫禀报皇上朝夕你跟国公爷好好聊聊母亲就不打扰你们了。”
宋朝夕噎了一下心说她跟容璟也没什么好聊的。
俩人第一次见面这种情况下她着实尴尬她应该怎么说?难不成冲上来就告诉他:
“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我们成了个亲国公爷你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容璟会不会被她刺激的再次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