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长安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大火炉。◎
所以刘彻很没节操的躲到了甘泉宫。
甚至连考举都没有回长安去主持而是将之丢给了汲黯跟颜异负责。
如今考举已经结束。
今年总共有九千一百多人报名参考其中约有三千人是回锅肉。
总共录取了大约四千人。
其中有一千人将被分配到军队。
剩下的人除了少数的贵族和大臣子弟其余人都将前往郡国基层赴任。
这是考举制度诞生以来的最大的一个挑战。
离开了关中这个刘氏的大本营去到情况错综复杂利益阶层盘根错节的地方还是要出任那些直接与地方豪族、百姓打交道的亲民官。
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
刘彻觉得今年这分配到地方郡国的两千多名士子三五年后能继续生存在官场的人数可能只有几百人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但刘彻害怕将来这些考举士子抱团取暖官官相护。
这是历史上的科举制度在实践过程中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同窗同乡同年同门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将整个官场笼罩进去。
所以刘彻就又给考举制度打了个补丁:他规定禁止两个相邻的官员出自同一学派同时。假如任何衙门倘若主官是法家。那副手就只能从黄老、儒、墨等学派中产生。
这个补丁打下去。虽然没办法避免将来不会出现官官相护抱团取暖的事情。
但至少增加了类似事情出现的难度。
反正以目前的局面来看刘彻不觉得一个法家的县令能跟一个儒家的县丞同流合污欺上瞒下。
而且类似的设计也能让整个体制保持一定的活力。
更不会出现一家独大朝堂变成某个学派的一言堂的局面。
有竞争。才有活力嘛。
最近的内政方面也就考举值得刘彻多关注关注了。
剩下的事情自有丞相和九卿处理。
但来自北方的匈奴的情报却显然让刘彻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在甘泉宫泡温泉了。
进入七月东胡王卢它之那边就源源不断的向汉室传递起了匈奴内部的消息。
不得不说卢它之这个双面间谍玩的很嗨啊。
吃完原告吃被告脚踩两条船。
看似在走钢丝其实安全的很。
假如匈奴想动他。那么汉室就会立刻给予这位‘身在匈奴心在汉’的忠臣庇护他马上就能跑到长城里面来避难。
现在汉室政权依然在长安的戚里。为这位‘长安候、燕王’的后代保留着官邸。
他的堂兄弟们依然活跃在长安。并且受到了汉室政府的优待。
而汉室就更不会动他了。
这么一个宝贝别说动他一个指头了。
就是连责罚都舍不得啊!
毕竟。除了卢它之汉室没有第二个能准确弄到匈奴高层情报和信息的渠道。
而且。卢它之的存在还相当于汉室插了个眼在草原上。
虽然这个眼有时候会失灵五年前他就失灵了。
但有眼总比没眼好!
万一能发挥作用呢?
所以在汉室这边卢它之只要回来最起码就是一个列侯的位置。
正是因为瞧准了这一点卢它之在匈奴与汉朝两边当起了双面间谍。
哦不现在应该是三面间谍了。
拿着手上卢它之传回来的情报刘彻嘴角露出了冷笑。
“匈奴人跟乌孙人打了起来了……”
“卢它之可弄不到这么详细的战报……”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匈奴在西方的军事行动压根轮不到窝在幕南的东胡王卢它之过问和知晓。
卢它之或许能知道匈奴人跟乌孙人发生了冲突或者战争。
但这详细到了匈奴要将白羊王都调去西方战场的情报就不是卢它之这样在匈奴金字塔中位于边缘的贵族能知晓的事情了。
只有王庭的大人物才能知道具体的细节。
很显然卢它之的背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下注对象。
可能是伊稚斜也可能是单于庭某个不甘寂寞的贵族甚至可能是军臣某个看上去忠诚可靠、死心塌地的心腹、
谁知道呢?
匈奴人的历史就是一部背叛与再背叛夹杂了阴谋与清洗的史册。
从冒顿单于到现在直到匈奴这个民族彻底消失在中国历史上有关匈奴内部政变和相互倾轧的记载就不绝于书。
前一秒还是盟友后一秒就拿刀子捅对方的例子数不胜数。
这是由匈奴的政治体制所决定的。
单于虽大虽强但内部的山头却也不弱。
不仅不弱甚至有好几个都能对单于庭构成威胁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