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宫朱雀门前。
一名负责值守的北宫卫士令属下郎中“呛”的一声抽出长剑冷冷的注视着远远行近的绰绰人影他身后的卫士们也警惕的握紧了手虽的兵器。虽然来人是从南宫方向而来但是如今已是夜半时分这情况仍是极为反常的。
那郎中突然松了一口气他还剑入鞘换上一脸笑意迎上前行了一礼道:“原来是中常侍大人和崔将军!”
那一身甲胄的崔将军微一点头反倒是那位中常侍大人和颜悦色道:“将军不必多礼!封谞有要事启奏天子还请通禀!”
那郎中猛吃一惊道:“什么?大人竟然要连夜觐见吗?”
他为难的搓了搓手道:“大人非是小将无礼冒犯您可是天子近臣规矩您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个小将如何作得了主?”
封谞点头道:“本官如何能不清楚夜觐的规矩?一是无军国大事者不得觐见二是非宫中府中还有内卫将领各一人同时请见者亦不得觐见!”
其实这两条规矩完全是针对可能出现的夜间刺驾行动所采取的一种防范。宫中府中便是代表了中朝和外朝此二者争权夺利百余年可说是针尖对麦芒自然是不大可能联起手来入宫刺驾。何况还要求有一名内卫将领随行便是另一种监视行为以防出现中朝与外朝勾结谋逆的万一情况。
那郎中小心的瞧了瞧封谞的脸色赔笑道:“大人您瞧您和崔将军不过两人尚少一名外朝大员末将真是不敢随便惊扰圣驾!”
封谞微微一笑道:“将军多虑了老臣久沐圣恩如何敢触犯宫中的规矩请将军放心!容我二人稍站片刻很快便有另一位大人到来!”
那郎中心中虽宽却是惊讶更甚看来确是有大事发生三位大员同时夜觐的事情已经多年未有听说上一次便是上禀凉州刺史孟陀远征琉勒三万大军却几乎全军尽没的败报。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他强忍心中的好奇和不安又躬身施了一礼便退回自己的岗位再不敢多发一言。
此时远远的幽暗光影中隐隐传来纷乱的脚步之声。
沉重的步伐之声由远而近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头冲进丹尘子的别院向着灯火通明的正堂纳头便拜口中用低沉却恰供房中之人听清的音量道:“微臣何进恭请天子圣安!”
正堂之门轻启灵帝缓缓步出面沉如水道:“何卿你好大胆子!”
何进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道:“微臣未聆圣谕便私自出兵确是万死难赎请天子降罪!”
灵帝冷然道:“罢了念你一片忠心耿耿又懂临机而断起来说话吧!”
他先前对着南鹰几人尚是和言细语教人如沐春风但如今面对一位外戚重臣却散发出一股高山仰止的帝王威严令人心存敬畏。
那何进暗抹一把冷汗慢慢站起身来。
南鹰蒙上了面巾立在灵帝身后此时终于瞧清了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屠户不由微觉吃惊。
这何进虽然生得壮硕但四肢匀称面目俊朗神情从容镇定荣宠不惊绝非自己想象的草包货色。而且从他眼中不时闪过的锐利眼神不难猜测他也必是一位高手。
灵帝淡淡道:“说吧!那太平道唐周告密之事是否属实?眼下情况究竟如何?”
何进正要作答猛然瞧见灵帝身后几人皆以黑巾蒙面难识庐山真相讶然脱口道:“陛下身后是谁?”
灵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森然道:“你是在问朕的话吗?”
何进话一出口便知不妙复又跪倒道:“是臣多嘴臣急昏了头陛下息怒!”
灵帝点了点头放缓口气道:“这几人是朕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无须顾虑!”
何进心中一颤自己如今亦可算得上权倾朝野如何却从未听说过天子身边有这等心腹的存在?难道天子手中握有自己不知道的力量?
他打了个寒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没有半丝异样:“启奏陛下那唐周于两个时辰前主动来到洛阳东部尉署衙投案道出朝中三位重臣有通匪之嫌但他也并无真凭实据。不过他还揭露太平道大渠帅马元义目下正在城中秘密策划一个大阴谋只有此人才知道内奸的真正身份。”
何进一口气说到此处终于忍不住轻喘一口才道:“臣已经密令三千甲士将那三位重臣的府邸团团围住同时派出精锐前去抓捕马元义。只待人赃并获便可严刑逼供!”
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冷笑道:“那时便可顺藤摸瓜查获真正的朝中奸细!”
南鹰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着历史!历史正在眼前重现!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难以表达!有一种亦真亦假的错觉仿佛此刻所发生的历史正是为等待自己而重新上演。
他听到何进的话感觉到他的森森杀意不由心中一动想起贾诩说过外戚和宦官们之间的明争暗斗难怪后来这何进会死于张让等人之手了。同时心中庆幸幸好自己将马均留在城外否则一旦被他听到马元义命在旦夕必有失态之举。
灵帝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沉吟道:“先不要言之过早一切均要等到拿下那马元义再说!还有那三人有何异动?”
何进神色尴尬道:“张让、徐奉二人均在家中只有那封谞却不在家中据家人说是宵禁之前便出门了!”
他见灵帝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连忙道:“陛下勿忧臣已遍查帝都十二门均没有封谞出城的纪录想是去城中哪位大臣家中赴宴吧?”
灵帝嘿嘿一笑道:“也说不定正在哪里密谋想要取朕的项上人头吧?”
他斜睨何进一眼冷冷道:“这几个人你最清楚吧!你说说谁会是真正的内奸呢?”
何进一阵颤抖立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说半句只因灵帝此言恰恰说中他的心病。]
他一向与张让暗通款曲两年前还专门将自己与何皇后的妹妹嫁于了张让之子张奉两家实是同盟关系而封谞也与他相交匪浅。
最理想的结果便是徐奉!此人傲慢自大一向对自己不怎么买帐这一次正是自己落井下石铲除异已的好机会。
他刚刚之所以将话说得如此决绝其实主要是为了向灵帝表达自己公忠体国、大义灭亲的忠诚。可是灵帝这么一点他却真的有些慌了他并不认为张让真敢勾结谋逆。他实在是太了解灵帝对张让的信任了。可是封谞呢?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怕也会受点池鱼之殃吧!
他想着冷汗不由从背上一层层的渗了出来。
到底会是谁呢?一切的答案都在马元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