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点了点头下巴戳进水里没有言语。
她不爱吃姜当然也就不怎么愿意喝姜汤。可姜汤熬好了她还是会端起来喝一碗。因为她知道姜汤驱寒暖胃于她有益。
而有益之事做起来大多都并不叫人快乐。
就好像她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让父亲活下去一样。
他活着母亲开心祁家昌盛自然有益。
然而逆天改命实在不是什么愉悦的事。
她甚至有些茫然失措不知从何着手。
该告诉他吗?
告诉他有一天他会死在复国军手里让他小心提防复国军吗?可他身为大昭第一谄臣拍马献媚得来的帝王青眼他会不知道复国军想要他的命?
那样的话何须她来提点他。
她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见过未来知道他要死又能有什么改变?
他和母亲不一样。
母亲的寿数终结于心病。
可他的却终结在人的手里。
她可以解开母亲的心结改变母亲的命运却没有办法解决他的。
仿佛一条死胡同眼看马上就要走到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另找出路。后退不得无墙可翻难道只能飞天或遁地?
可不管是飞天还是遁地都难得令人胆颤。
区区凡人如何飞天?如何遁地?
太微很苦恼。
今日想的事情多了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什么苦恼的事都一股脑冒了出来着实令人烦闷。
她本不该这样的。
沐浴过后太微冒雨去见了母亲夜里便赖在紫薇苑不肯走。
母亲的床铺莫名其妙比她自己的似乎要暖和千百倍。她蜷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直至停歇呼吸声也一并跟着变轻了。
姜氏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怎么了有心事?”
太微从被窝里费劲地钻出半个脑袋来。
头发乱糟糟像个小疯子。
她把今日在藏书阁发生的事同姜氏说了一遍。
姜氏听得心头狂跳脸色也变了:“这是什么邪书?”
太微继续往外钻钻出一整张脸仰着看姜氏:“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知道究竟写来做什么。那书看起来罗里吧嗦只这一段有点意思。”
书上还写了些拨云撩雨的事什么痴心蛊绝情丹的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太微抓了两把挡在眼前的头发:“论理这乱七八糟写了一通实在不该当真来看可是……”
松山县的事未免巧合了些。
真真假假她的疑心已经在发芽。
太微压低了声音在昏黄的光线里迟疑问道:“娘亲你说会不会是国师所为?”
姜氏有些发怔放在太微背上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她摇了摇头:“不好说。”旋即话音一顿紧接着又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个梦。”
太微愣了一下后从被窝里飞快爬出跪坐在床上道:“那个祭司?!”
少女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拔高。
姜氏道:“对那群奇怪的人那个祭司那个梦……和你从书上看到的像不像?”
同一段文字记载太微看完想到了松山县那场瘟疫;姜氏却想到了那个古怪的祭司杀害自己女儿的场景。
全然不同的两件事却因为同一段文字联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