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章的视线轻轻落在他那双手上。
不知国师拿什么东西保养的手竟然没有一丝皱纹一个斑连毛孔仿佛都不曾存在过。
这样的好皮肤真是让人害怕。
眼前的老人神秘得像一个怪物。
祁远章终于把面前的茶杯端了起来。
放了片刻国师让人奉的这杯茶总算可以入口了。他润润嗓子长舒一口气笑着道:“人活一世总有老的那一天哪能一辈子青春。”
半句奉承话也没有。
焦玄眼皮微垂也笑出了声音:“靖宁伯是个实诚人。”
祁远章咕嘟嘟喝着他的茶。
“不过……万事无绝对你方才那句话就未免有些绝对了。”焦玄笑呵呵道“世人不过井底之蛙肉眼所见毕竟有限。天地如此之大谁敢保证世上就一定没有永葆青春的人?”
祁远章像是被他说服了木鸡似地点头:“您说的是……”
焦玄单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青春两字说来平淡可人的青春恰恰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千金难换失去了便是永恒的后会无期。”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祁远章抓着茶杯当个陀螺般在桌上滴溜溜转起来。他依然坐着依然身姿板正乖巧像个小童子但手里的动作却像个顽皮的淘气鬼:“可是青春犹在时死去算不算永葆青春呢?”
焦玄愣了一下。
祁远章继续道:“若是一直变老却一直无法死去又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焦玄立在原地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轻易是不皱眉的。
忽然“夺”的一声祁远章手中把玩的茶杯摔在桌上停下了动作。
几滴残留的茶水甩出去溅在地上淌成难看的花。
祁远章往地上丢了一块帕子拿脚尖踩住帕子去擦拭地上的茶水。
焦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
祁远章摇头晃脑像是在做一件极有趣的事嘴里一边道:“哎呀这些问题我是越琢磨越觉得难怎么想都好似没有答案。”
焦玄笑了笑眉头舒展开来神情恢复如常转而说起传闻:“听说伯爷前脚退了慕容家的婚约后脚慕容家便同孙阁老家的孩子订了亲事?”
祁远章一脸困惑:“哦?”
焦玄问:“怎么?伯爷不知道?”
祁远章脸上的困惑变成了理所当然:“他们两家的事谁能告诉我呀。”
他一个外人不知情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祁远章撇撇嘴摇头道:“慕容四爷左右是个有本事的。”
听不出这话是夸还是损。
焦玄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房檐上化开的雪水滴滴答答往下流。他突然说了一句:“都说信陵王躲在洛邑若是真的便好了。”
其实襄国已亡信陵王如今也算不得什么王爷但世人仍旧这么唤他焦玄亦不换称呼。
“说来怪想念他四处折腾的时候。”焦玄徐徐道“那会儿踪迹可寻心里便有着落不似现在下落不明总让人放不下心来。”
祁远章道:“兴许真是死了。”
焦玄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祁远章也笑清清嗓子开始向他汇报“十二楼”的事。那座塔是焦玄的心头肉比劳什子信陵王可要紧得多。
焦玄果然一听便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