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第二杯。
想再倒第三杯时她被祁远章拦住了。
祁远章说:“懂不懂礼数光自己喝。”
太微差点一杯酒泼他脸上去可她到底还是按捺住了老老实实地给他斟了一杯。
“我看来看去你还是小孩气性。”祁远章喝了半杯酒往后靠了靠道“若非实在无人可选我还真舍不得将祁家交到你手里……”
太微冷笑:“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逼你交给我的。”
祁远章夹了块肉往门口抛去。
门口趴着的大黄狗却连头也不抬。
真是条怪狗。
太微道:“我说你有心事你却不肯承认可你看看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你像是没有心事吗?”
祁远章又喝了半杯酒。
酒原是温过的。
可倒出来放了片刻叫夜风一吹便又冷了。
这一口酒喝下去只觉得心肺也是冷的。
祁远章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反问太微:“世上真有无心事的人吗?”
当然没有。
人活着总有沉在心里的事。
太微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祁远章继续道:“有些事不到说的时候说出来全无好处不如不说。”他说完突然看了太微一眼。
这一眼像是要一直看进她的灵魂里。
他笑了一下低声道:“否则你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告诉我你经历了和你娘一样的事?”
太微被这句问话镇住了。
他找到了关窍——一个足以压制她所有追问的关窍。
重压之下她再无法动弹只好道:“我讲不过你。”
祁远章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朗起来口中漫无边际地说起其他的事。什么花花草草、风风雪雪毫无要点乱说一通。
饭吃一半。
他才总算讲了两句有用的话。
他说国师今日突然同他说起当初那女飞贼夜闯国师府偷地图的事了。
太微讥笑了声:“国师年纪大记性倒挺好过了这般久竟还念念不忘那件事。明明地图也未曾被人偷走。”
祁远章道:“可见当日是差一点地图就要被偷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惦记。”
国师府那地方寻常偷儿不可能进去。
进去了的人便不是一般人了。
祁远章看着太微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太微已经心领神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惦记上了我师父的本事。”
祁远章笑了笑颔首道:“这是自然厉害的人物谁不想要。”
他说完照常去吃他的菜。
太微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用饭的胃口。
她有一阵没有想起师父了。
过了这么久事情变化了这么多她和师父再次相逢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太微沉默地静坐着。
祁远章瞥了她一眼:“吃饱喝足便回去歇着吧。”在他看来太微满怀心事已经暴露无遗。他说完也放下了筷子。
冬日里饭吃的越久便越是没有滋味。
太微起身走了。
走啊走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祁远章望着那片黑默然不语地抓起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残酒。
酒入喉咙。
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