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莫非还在为当初靖宁伯设的局而生气?”见他始终不言语小祝拉着他衣摆的手指用力了些。
“怎么会。”焦玄轻轻叹口气。
祁远章想让他们互生嫌隙也的确做到了。
即便如今他们已经知道祁远章一直在装疯卖傻但发生过的事再如何想要忘却也会留下痕迹。
小祝有些懊恼:“原是我的错不该让靖宁伯活着。”
他被人叫了一辈子的弄臣看见祁远章便想给自己也留个逗趣的。可一时松懈留下了大患。
祁远章的女儿偷走了国师的宝刀。
这可比永定侯世子的死惨重得多。
晚风里不知是想起了养子还是可惜自己白费的心力国师又叹了一声。
小祝立刻道:“国师那座塔还是继续修建下去吧。”
焦玄闻言却仍提不起兴致意兴珊地道:“罢了不过是座塔建与不建都没什么打紧。”
“……”小祝沉默着松开手指。
他去看了焦玄从临平带回来的东西。
两副人骨足以令国师确信他永远不可能得到长生之法。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的生命终有一日会如残烛熄灭。
他已经没有时间。
什么探寻、探究都不再重要。
他只想站在这里昏昏度日等着死亡降临。
小祝道:“人骨是人骨仙人是仙人兴许并没有什么干系。”
焦玄听了却只是笑:“这就是仙人。”
小祝皱着眉:“国师如何能肯定?”
焦玄领着他先去看了尸骨看过以后又带他去了书房。他抱起个书箱哗啦啦将里头的东西都倒出来。
小祝一一看过。
这些都是焦玄的人从六合教带回来的。
上头写仙人的右手手腕不知为何留有伤疤。
小祝勐地抬起头:“伤疤?”
焦玄瘫坐在官帽椅上一脸丧气:“是断手后留下的疤痕。”
大概伤得很重尸体就算变成了白骨也仍然能在骨头上看出痕迹。
人才会受这样的伤。
人才会留下这样的疤。
那些蠢货难道便没有怀疑过她是个人么?
焦玄头疼似地扶住了额。
尽管事情还有许多古怪之处但对他来说最想要得到的答桉已经有了。
话已至此小祝也没有什么可再劝他的。
趁着夜色未浓小祝回了宫。
建阳帝还在等他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帘子掀起小祝入内建阳帝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他。
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下抱紧后小祝差点被勒断了气。
建阳帝离不开他就像他离不开国师一样。
这大昭天下眼下还不能少了国师。
十月小祝又去见了一次焦玄。
这一回二人谈起了往事。小小的薛怀刃和小小的六皇子亦在往事里。焦玄有一刹那的恍忽差点没有想起薛怀刃是谁。
他记得养子却好像忘了名字。
果然仙人一事将他伤得很重。
小祝如是想着说起杨玦跑去洛邑杀了假慕容舒的事。
焦玄十分吃惊。
他似乎低估了薛怀刃在六皇子心中的分量。
长吁一口气他让人关上了窗。
这时节窗外木叶萧萧风已很冷。
冷到极致冷到岁末。
有个比寒风还要冷的消息传入了众人耳中——
领命去镇压叛乱的永定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