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的罪名不过是功高震主。
这一次我算彻底心灰意冷。平生功业不过虚幻。
我断送了五万兄弟的性命却未能换来北国万世不败的基业。亲如兄弟的御锦也被我亲手打败即将征服的南朝却又功亏一篑就连妹妹一般的御琴也被我夺去了她孤寂生涯的伴侣。
朝廷担心我逃跑用厚重的铁链铐着我。他们知道我已经能对付化功散无法废我武功只好这样大花心思。
其实他们未免太不了解我。
万事成空。
无论他们用什么罪名羞辱于我我也能平静面对死亡。
我被关在天狱之中几个狱卒似乎颇为景仰我的威名喜欢为我送酒送菜没事时就和我说话。我虽沉默着不甚言语却改变不了他们的热情。我甚至从他们口中知道有大臣上奏建议秋后将我问斩。
我听了只是冷笑心头竟然平静异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面对?也许我曾经在乎过一些东西我曾经有过一些爱恋。但对于一个死囚来说什么都没关系了。
我的狱中生涯非常平静我甚至很少做梦。但对于这一点我的狱卒有些不同意见。据他说他曾经听到我说梦话叫着什么“天戈”。我自然是不信的我想我是早就忘了孟天戈了我怎么会做梦叫她?
我已很久没想过孟天戈梦里自然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她对我再无任何意义应该就是这样不是吗?
我甚至觉得有些悠然自得心如止水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彻底放弃了尘世间的纷扰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要小个子狱卒去帮我找来一副围棋没事时就隔着牢房粗大的栅栏和他下棋为乐。日子倒也自在。
奇怪的是这小子有次居然一边下棋一边流泪。我心下奇怪皱眉问:“下棋就下棋你哭什么?”
那小子扑通一声跪下道:“雷大爷小人……实在不想看到你这模样你现在实在……就是个死人!”
我默然看着他满面热泪的样子心头激烈波动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粗鲁地伸长手一把拉起他低喝道:“胡说八道!我们接着下棋!”
呵呵他并没说错我雷泽已是个死人不用他们来秋后问斩。
这天夜里我第一次失眠心头有个声音在对自己不住冷笑。
愚蠢啊雷泽。
我静静凝视着外面走道上微微闪动的油灯光芒想起了那女人火焰一般激烈的眼睛。也许我的狱卒并没有骗我或者我真是说过什么关于她的梦话吧。
真是可笑竟然是一片刻骨伤心……这种情绪实在无聊。
我瞪大了眼睛静静躺在草席上心里却清楚得很今晚休想睡着那女人的身影缠定我了。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两个狱卒在前庭一边跺着脚取暖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断断续续的我似乎听到几个令我感兴趣的字眼“北定王”、“天刀流”。
我不由自主的心头一动觉得奇怪:北定王不就是那丁珂平么?他何时和天刀流扯上?
这个念头一起我脑中一转疑云一点点升起。
隐约中我又听到了几句他们在说什么“北定王大婚”、“江夫人”我心头一震忽然迫切地希望知道究竟大喝道:“你两个小子过来两个狱卒被我弄得莫名其妙却还是飞快地跑过来。
我喝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北定王丁珂平难道他大婚了吗?“说这话时心头微微发抖最怕听到那个难堪的答案——丁珂平难道他娶了孟天戈?
我急切地盯着那个狱卒那狱卒一愣呐呐道:“大爷你对这个也有兴趣吗是啊南朝北定王大婚了听说婚宴非常铺张还是南朝皇帝亲自赐婚呢。哼哼这小子艳福不浅竟然娶走了咱们北地第一名花!”
我听得心头格一声喝道:“什么北地第一名花丁珂平到底娶了谁?”
狱卒被我狰狞的神情吓得一愣呆了半天才呐呐道:“雷大爷那北定王娶的就是天刀流江先生的寡妇江夫人啊。江夫人虽是二嫁却美绝人寰丁珂平这小子可是艳福不浅!”一边说一边咽了口口水看来他是对丁珂平的艳福羡慕不已。
我瞪着狱卒心中一片混乱喃喃道:“不是孟天戈?”刹那间我似乎起了某个奇怪的联想但这念头一闪而逝我未能细想。
原来丁珂平娶的妻子竟是天刀流秋沁好。
这个想法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喜悦原来孟天戈并未嫁给丁珂平。而且既然丁珂平能娶秋沁好为妻他就自然不会是孟天戈了。
也许一切尚未绝望。
天戈没有和丁珂平在一起。或者我还能找到她把她紧紧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