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大家都没人反对……”
“我反对!我反对!”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是房间里三十三人全票通过……”
“是三十四人!我反对!”
“宫相大人。”这时沉默寡言的雷纳德子爵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博罗诺夫伯爵好像有不相同的意见您这样忽视似乎有所不妥。”
雷纳德子爵如今可谓摩拉维亚首屈一指的大贵族。
放眼全欧王下公侯伯子男他已至子位或许单论爵位高低还犹有不足。但最可贵的是他所在的摩拉维亚是一片特殊的三不管地区——皇帝不管、国王不管、公爵不管。
身为征服者的弗雷德里克显然从心底没将摩拉维亚公国视作禁脔伊日摄政王鞭长莫及而摩拉维亚公爵早在去年乌拉斯劳斯驾崩之际便携金银珠宝逃离了家乡。
摩拉维亚是波西米亚的仆从国摩拉维亚公爵本就是乌拉斯劳斯在摩拉维亚的傀儡代理人主子一命呜呼小弟怎能保全?
类似三不管的地带地位最高的本该是公爵之下的伯爵。碰巧的是为了防范摩拉维亚出现分离主义势力布拉格宫廷耗费上百年时光剥离肢解最终只留下便于操纵的子、男两级的贵族直属于傀儡公爵。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西里西亚为了维护不同乡土民族的民众统一在一面旗帜之下中央政府疯狂肢解地方势力曾经团结强大到诞生过欧陆共主的西里西亚公国变成了一群小伯爵的松散团体。
如此决策不能说欠妥但支离破碎的地方势力事实上失去了单独抗击外敌、保家卫国的能力。趁布拉格的中央政府衰弱之机奥军与波军不费吹灰之力地攻占了半个西里西亚与整个摩拉维亚被中央政府软弱化多年的本地人无力反抗。
在这种情况下雷纳德子爵兼具能力、实权与统战价值毫无疑问地晋身皇帝亲信之列进而成为博罗诺夫一派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他支持博罗诺夫的缘由罗贝尔尚不清楚。
但据朱利奥从酒馆听说的情报所言在奥地利尤其奥属摩拉维亚“主教亲自设计农奴暴动并最终玩脱”的谣言甚嚣尘上这位子爵的妹妹与妹夫都陷于贼手生死不知难免心生误会。
随着“农奴解放与休养生息方针”迈上正轨农奴起义军存在的副作用已经显着低于利用价值。
罗贝尔暗自点头。
不能再留手了。
于是他出言打断了雷纳德的话语调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前我国还有最后一个心腹大患未除。”
雷纳德惊愕地抬起头用看陌生人似的眼神盯着罗贝尔的侧脸。
“嗯?”弗雷德里克挑眉“详细说来。”
罗贝尔极其详细地念出约拿曾经提到过的情报包括斯卡利察农庄暴动的前因后果暴动首领基诺申科夫的出身自由邦的活动范围人数组成以及所犯下的诸多“罪行”等等。
当他绘声绘色地讲到起义军大肆屠戮“良善”的贵族同僚时房间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声。
“……是故以臣愚见叛匪不能不剿。”
罗贝尔偏过头“况且据军中探子回报雷纳德子爵阁下的妹夫与妹妹都身陷敌营生死难测叛匪的居心实在叵测甚至臣还探明……”
弗雷德里克焦急地追问:“还探明了什么?”
“是约拿爵士回禀在这伙贼人背后看到了波兰势力的影子。”
约拿惊愕地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大人我啥时候提这段了”。
但罗贝尔面不改色心不跳俨然镇定自若。
“呸!反贼!”弗雷德里克勃然大怒挥手拍翻了桌子上的瓷杯。
昂贵的东亚瓷器顺着桌子边缘滚落地毯血红色的葡萄酒浸透了洁白的羊毛。
“虫豸似的草民竟敢悖逆王法反了天了——宫伯!”
罗贝尔急忙弯腰:“臣在。”
怒发冲冠的皇帝梗直脖子语调尖锐地咆哮道:“半个月之内朕要见到叛军头领的脑袋!”
“是!”
罗贝尔大声回应就要扭身离开。
“等一下!”
皇帝突然叫住了他。
罗贝尔回过头对上弗雷德里克通红的怒目。
“朕反悔了。”
“陛下您是要活捉基诺申科夫吗?”
“不。”他一字一顿地道“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