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一排排骑兵踏过村镇道路的泥泞小路紧密的吆喝声与纷杂的马蹄声交相应和。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借一场夏雨趁机洗澡的不在少数。
教会宣扬洗澡会玷污灵魂但……黏糊糊的汗浆粘在坎肩上的痛苦尤其是夏天需要耕作劳动的农民大多难以承受于是趁着天降甘霖痛痛快快洗一次澡就成了合时宜的选择。
一群赤裸着上半身的黑黢农夫反撑着耕耙好奇地望着行色匆匆的本国骑兵队。
换在其他地方本地镇民多半已经逃之夭夭生怕成了乱军刀下的冤死鬼但这里是首都维也纳的近郊兵痞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搞“军民一家亲”那一出。
首都居民素来胆大已经是各国人民的标配了。
不远处的酒馆内一场有关首都人民地位的争吵正在进行。
“不是我说我们默德灵人确实比桑贝格人有那么点素质。”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比桑贝格就不算维也纳近郊了?呸我们比桑贝格比默德灵离皇宫近多了分明你们才是乡下人!”
“哈?多瑙河北岸的臭要饭的也敢狗叫啦?我们迈德灵市民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们几个乡巴佬?”
十几名镇民就“谁才是维也纳人”产生了激烈的交锋此番争吵直到一伙不速之客闯入酒馆大门才无疾而终。
三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快步走到店家主人的柜台前丢出几枚脏兮兮的金币操弄着磕磕巴巴的德语:“三面包三酒。”
说罢他们径直走到靠近窗户的角落坐下。
这三人自然就是刺杀了贝弗利的罪魁祸首。在逃离部队不到半天后他们所行走的大路被数不胜数的追杀骑兵占满他们转走又因人生地不熟不小心误入野狼岭差点交代在深山老林里。
若非此前基诺申科夫找人教了大家几句日常所需的德语只怕他们早已客死他乡。此时此刻三兄弟俱是被奥地利人大动干戈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
其中行二的男人紧张兮兮地低声用摩拉维亚语问道:“大哥咱们是不是……闯大祸了?”
“不不可能啊。”就连主导了刺杀的老大也半死不得其解“不就是杀了个商人夺了点财货何至于此啊?莫非……那卫兵诓了咱咱把哪位大老爷给杀了?老三那盒子你还带着没?”
行三的汉子急忙把裹在布包里的小木盒拿了出来这里面装着他们从贝弗利营帐里搜刮来的全部财物还有几本信笺他们也看都没看就塞了进来。
这几天他们一直忙于亡命根本没工夫检查所得直到现在才有了点喘息之机。
三兄弟的头儿用身体挡住其他客人的视线悄悄把盒盖抬起一条缝把其中的几封信取了出来。
上帝保佑老二曾在镇里的修道院偷学过识字于是替三兄弟低声朗读起来:
“基诺申科夫阁下敬启……这是那商人写给帮主的信大哥咱没杀错人。”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大哥赶紧催促他继续念下一封。
“罗贝尔大人敬启……大哥罗贝尔是谁?”
大哥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帮主提过一个叫诺贝尔的好像是咱帮的心腹大患莫非这是他弟弟?”
还没等几人细细思忖突然酒馆的大门被几位军爷一脚踹开。
“轰!”
五名头戴铁盔的士卒气势汹汹地走到店主人面前把一张通缉单啪得一声拍在柜台上。
“老板!皇帝有令抓捕在逃大恶凶犯人数不详可能为非本地居民发现任何形迹可疑之人必须立即上报有藏匿不报者罪同谋逆!”
房间内的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可疑的三兄弟士兵也被他们的视线带跑。
“碰!”
三兄弟对上眼神猝然掀桌而起一头撞开了旁边的窗户。
木桌砸在脏兮兮的地上溅起满天尘埃士兵和客人都被呛得咳嗽不止士兵连队长立刻冲出酒馆正见到三人慌不择路的逃亡背影。
“发现嫌犯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连队长瞪大被熏红的眼睛一面撒丫子狂奔一面扯着嗓子呼唤同伴。
同样在附近追查的士兵听到他的呼喊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不到几分钟三兄弟身后的追兵已经达到近百人之巨。
三人在前面狂奔百人在其后猛赶狭窄泥泞的乡间小道被踩得泥浆四溅端着簸箕路过的妇人被撞翻的不胜枚举。
震天的喊打喊杀声充斥村庄从没见过如此阵势的村民惊骇地推翻手边的阻碍一起撒丫子向村外狂奔。
“逃命啊——兵痞杀人啦——兵痞杀人啦——”
追赶犯人的士兵越来越多但他们追击的效率却越来越低。
仅供十人并排行走的道路被上百人挤得摩肩接踵不时有士卒互相碰撞跌倒叫骂声不绝于耳。
皇帝亲命缉捕的嫌犯就在眼前无人不渴望借机立功全部争先恐后地向前挤压到了最后甚至到了不惜给同伴制造混乱以让自己得逞的恶行。
一名士兵咬牙踹翻了村民煮菜的铁吊锅把红彤彤的木炭踢进茅草屋里。不一会儿一阵焦糊的烟熏味腾空而起紧接着大火轰然迸发。
盛夏的骄阳天下冲天火光熏得空气中光线扭曲火灾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拥挤的矛屋间传播蓄养畜生的栅栏门被烧烂恐惧的牛羊纷纷撞烂围栏狂奔不止一路撞翻逃难的村民与士兵掀翻脆弱的房屋与土墙。
在最前方三兄弟听着背后震天动地的惨叫叫骂声更是亡魂大冒闷着头向前狂奔哪怕三人的双腿跑的失去知觉哪怕周围的环境变得极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