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蒂罗尔格施尼茨城堡。
在被赶出原本的居城后利奥波德搬到了因斯布鲁克南方的格施尼茨。
表面上看他在两年前的内战战败后终日借酒消愁把家族大小事宜都托付给了三十有余的沉稳长子本人则宴饮无度摆出了一副安度晚年的态度。
但唯有他最信赖的属下和亲人知道他们的公爵从未放弃过推翻弗雷德里克的勃勃野心。
野心宛如邪神撒旦受蛊惑者难以逃脱。从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美酒的甘美的那天起利奥波德的人生便唯有前进无路可退。
弗雷德里克从未掩饰过对蒂罗尔公爵头衔的野心而利奥波德退无可退他的身后就是传承上百年的蒂罗尔支系分家数不清的亲眷攀附在这棵名为“哈布斯堡-蒂罗尔”的巨树上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无法摆脱的命运之轮。
伊丽莎白一时冲动葬送好局固然可惜然而牌技高超的赌客从不会埋怨手气不佳能凭最烂的牌打出最佳效果才可无愧于“胜负手”之名。
格施尼茨的大庄园里坐在躺椅上乘凉的老利奥波德听完属下汇报的情况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伊丽莎白死了不意外不过那小子竟然把屎盆子栽赃到我的头上。”利奥波德忍俊不禁“亏我当年以为他是个老实人臭小子贼得很。”
“爹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维也纳大张旗鼓地入侵我们了皇帝陛下真的一点不顾同族情谊吗?!”
利奥波德的长子兼继承人今年三十三岁的恩斯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利奥波德怒其不争地拍打儿子的脑门:“急什么?你这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你爹我的内敛都没修炼出来也配叫作贵族吗?”
恩斯特不满地嘟囔道:“我哪像爹你似的对什么事都云淡风轻连母亲大人当年去世的时候都不伤心。”
“人死如灯灭早点去世总比活着遭罪强还好你娘没活到今天不然肯定在我耳边吵吵闹闹的烦死了。”
“嘴上说得轻松咱爷俩还不是惜命的紧。”
“苟活于世是为了家族的责任小子!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
利奥波德又拍了一下儿子的头:“家族不会被怎样的放心吧现在该忧虑反而应该是那小子呀。”
“为什么?”恩斯特捂着被打得发红的地方好奇地问。
利奥波德嘿嘿笑着令下人拿来与罗贝尔联络的信件:“陛下与我再有多大仇怨也是家族内部的麻烦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何况这个外人还涉嫌和咱们叛徒爷俩私下苟且呢。”
以维也纳摄政中央的名义集结部队的号令如雪花般飞向奥地利与施蒂利亚各地的军营。
隶属于中央军团的士兵云集响应短短不到十日满编一万两千人的大军已经到齐八千具体来说是八千三百四十三人。
盖里乌斯点头把厚达数十页的人员名单放回了横桌的羽毛笔。
这些工作本来该由书记官负责但恩里克如今被软禁在宫内他的属下大多以罢工的方式抗议导致人手本就不多的文职人员更加匮乏盖里乌斯不得不亲自出马。
他在备忘录上写满了旁人读起来宛若天书的拉丁文字偶尔还在属下人的汇报旁边写上两句批注。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年轻征战高卢时他便喜欢把平时发生的点点滴滴记在文字上栩栩如生的文笔较其他同僚堪称降维打击——比起将军和政治家也许他更适合成为维吉尔那样的诗人。
而如今诗人将发起他的又一次远征。从维也纳到蒂罗尔跨过熟悉的阿尔卑斯山脉。
“骰子已经掷下。”
曾几何时他曾经用这样的话鼓励自己切莫半途而废。日本安土桃山时代的开拓者织田信长也有过同样的话语它的意思是:“事已至此是非莫论唯有前进。”
在批注末尾写下自己的口头禅后盖里乌斯毅然走向吵嚷的帐外。
负责点卯的军士见主帅出现急忙吆喝士兵们停止杂谈闲聊但吵嚷的人群瞬间淹没了他的呼喊。
盖里乌斯清了清嗓子拔出短剑劈在空心铁罐上震撼的回响眨眼响彻校场。
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
盖里乌斯用独特的嗓门大声呼喝:“公民们都收到我的命令了吗?”
大部分士兵举手示意但少部分士兵迷茫的左顾右盼。
负责指挥这些士兵的指挥官登时冷汗涔涔果不其然盖里乌斯冰冷的目光很快落在他们身上。
“……命令已下传达未至是百夫长的罪责。来人!”
“到!”
四员神似虎狼的高猛壮汉应声出列。
盖里乌斯的手指向冒出冷汗的几人:“他们已无力承担作为战士的荣耀扒掉他们的戎装降职为伙夫由百人队的一番队长接替。”
壮汉立即撕拽着几人的衣服扒掉了象征军官身份的外袍后者却一反常态地长出一口气。
盖里乌斯素以治军严明着称换在往日他们极有可能直接被处斩祭旗。也许今天总帅心情好才让他们留下一命。
士兵不知道的是盖里乌斯在下达命令后不经意间瞥向罗贝尔所在的高台方向在发现人家根本没注意这儿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他本想“以身作则”地劝一劝罗贝尔少动杀念。
社会的公民具有天生的尊严和自由“死亡”作为最高刑罚不当轻易施展尤其不该不经审判动用私刑罗贝尔显然欠缺了些契约精神和法律意识。
盖里乌斯作为自认文明的罗马人有义务给他补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