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震颤冰冷的剑锋一下子插进地砖间的缝隙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大敌当前竟然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欺辱战士!爱卿走朕、朕要亲自为你讨回公道!”
阿克修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拉住了冲动的皇帝:“陛下任他们去吧让大家最后嘲笑我这个失去了应许之地的离散者吧再不抓紧时间嘲笑我我们马上都要没有家了。”
君士坦丁鼻子骤然酸涩默默蹲在阿克修斯身边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小。
君士坦丁连忙去探他的鼻息。
万幸阿克修斯只是疲惫得睡了过去。
皇帝悲哀地叹息着拍打他骨瘦嶙峋的脊背:“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不会寂寞了。”
君士坦丁堡以西科拉大教堂。
这座建于公元4世纪的古老东正教堂在这一个月内迎来了也许是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哦!赞美真主这……实在美不胜收。”
脚下忽然加速穆斯林青年从侍从打着的青罗伞盖下走出迫不及待地跨入科拉大教堂的正门。
他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大教堂的穹顶壁画沉醉于浩瀚亘古的基督神话故事仿佛自己前往了那段神奇的岁月亲自带领圣徒登临圣山于七丘之上俯瞰罗马城。
只是欣赏着这些壁画一股不同于麦加朝圣时的情感便迸发而出他与圣母画像间油然而生的共鸣用人话来讲以身殉道的耶稣基督让年轻人很有“代入感”。
“咳咳咳苏丹陛下呃咱们还是进去里面看看吧?”
一位与年轻人年纪相仿的穆斯林官员清了清嗓子点醒了沉溺在圣画中的他。
“你说得对扎干诺斯我走神了。”
年轻人歉意地笑了笑一马当先地走进了圣堂。
科拉大教堂的大主教早已被提前通知率领教堂全部的神父与修女在此恭候。当大主教望见他那顶比头还要大上一圈的巨大头巾帽时当即率令众人伏地请降。
“参见苏丹陛下……”
青年呵呵笑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修士不必多礼随后张口吐出标准的拉丁语:
“主教多礼了我来此只是心血来潮没有打搅各位的祷告吧?”
主教小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祷告何时开始都可以不劳陛下费心了。”
“嗯~这不好。”他摇了摇头“祷告当在日落前为妙先知不喜欢信徒在夜晚举行仪式这样吧你们祷告你们的我找个安静地方看会儿书就行——有图书馆吗?”
“有有有玛莉亚快带苏丹陛下前去后山修道院的图书馆。”
主教叫来一位年轻靓丽的修女引导着年轻人与一众随从沿回廊走出教堂后门走向后山坡下的小修道院。
途中玛莉亚主动贴近青年被后者微笑着错身避开。
玛莉亚还几次暗示今夜无事语言上的攻势也被他礼貌地一一化解。
待把他们送到修道院图书馆青年主动拒绝了她陪读的服侍在女孩遗憾尴尬的注视中飘然走入图书馆。
“哇……”
进入图书馆的青年瞬间卸下了之前的防备。
他一头扎进两人高的书架之间兴奋地翻阅书库里的书籍:“《希德之歌》、《贝奥武夫》、《高卢战记》……还有《马可波罗行纪》!真主在上真主在上扎干诺斯你说君士坦丁堡里的皇家大图书馆有比这儿多出十倍的藏书是真的吗?!”
“当然我尊敬的穆罕默德陛下。”被他叫到的扎干诺斯优雅地躬身退步。
“呼好热快要闷出虱子了你们说我暂时摘会儿头巾真主不会责怪我吧?”
穆罕默德摘下比头还大的头巾帽露出完整的真容。
今年不过十九岁的年轻苏丹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哈哈希腊人果然没来得及把书全运走这下便宜我了有的看咯。”
“啊啊啊刚才那个女人真是可恶。”
不和谐的怒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一个暴躁的青年人一屁股坐在图书室的座位上一边骂骂咧咧:“竟然妄图诱惑苏丹陛下不自量力的异教徒!”
扎干诺斯怒目而视:“易卜拉欣站起来!那是苏丹陛下的位子!”
“哈哈别那么在意嘛我一点也不累。易卜拉欣你也不要责怪那些异教徒他们只是太害怕了。”
穆罕默德毫不介意地一本挨一本地检查书名。
“换作你我如果有朝一日被异教徒打到家门口肯定也会害怕地把钱和女人全献出去的。”
“哼真主指引的道路没有失败之说就算到那时我也会拼死为苏丹陛下杀出一条血路!”
“谢谢啦~”
年轻的苏丹笑着应和了一句津津有味地读起那本希腊文译本的《高卢战记》而他的两个同伴只能看着满目琳琅的希腊语书籍干瞪眼。
每到这时候穆罕默德二世就会为小时候学习希腊语和拉丁语的决定沾沾自喜。
那时的父亲十分厌恶自己对罗马和希腊文化的偏爱几次命令老师改教穆罕默德阿拉伯语。
但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埃迪尔内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希腊语的人他逃学的次数比扎干诺斯和易卜拉欣加起来还要多。
阿拉伯文学有什么意思不过一群蛮夷罢了。
我们奥斯曼罗马人就要读经典罗马文学这才称得上健全。
“真好啊……”合上《高卢战记》穆罕默德二世喟然长叹“只恨无缘与作者相见。”
嗯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他还年轻不想那么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