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以骑士团旧部扩编而成的第三兵团与教团军先后前往摩拉维亚。
维也纳的氛围最近十分奇怪。
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博罗诺夫都不再继续邀请和拉拢其他封臣同僚而选择暂时蛰伏其余人等自不在话下。
作为数代帝国皇帝的直辖首都维也纳城内聚集了德意志地区最复杂、最庞大的贵族群体。大家族间联姻、相互提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在维也纳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
身为皇帝脚下的老狐狸维也纳的日耳曼贵族嗅觉不可谓不灵敏。
仅仅通过摩拉维亚遇袭、皇帝出游不归、杂牌军仓促出征三件事老狐狸们再次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某人擅长在混乱的时局中把握机会此番发动叛乱的伊日·波杰布拉德是皇帝亲口任命的王国摄政其叛变不可谓不唐突不可谓不诡异。
一个外乡人他如何把握得奥地利大公国最空虚的时刻?又如何胆敢反抗权位的合法性来源?但假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某人参与了策划用某些人的话来讲“在背后发现了xx势力的影子”那么一切都趋于合理了。
至于弗雷德里克究竟是被冤枉的倒霉蛋或是被揭穿的罪魁祸首或许只有伊日和他自己清楚。
偌大的维也纳心情最坦荡轻松的唯有恩里克一人。
不乏有同朝任职的官员提醒他特殊时期应当避嫌最好不要同意罗贝尔的出兵申请但他依然一意孤行地同意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君主会是那种出卖臣民的货色但倘如他真的干了恩里克宁可装糊涂也不愿意做第二次帮凶。
伊丽莎白夫人受刺时他就隐隐猜到陛下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假如陛下连拉迪少爷的年轻性命都不肯饶恕已经挑战了他作为人的基本道德。假如陛下责怪下来他宁可承担罪责以维护自己的底线。
“你可真是脑袋糊涂了何必掺和这种事儿啊?”
当他把自己的决定坦坦荡荡地分享给博罗诺夫时后者真心为他痛心疾首。
恩里克曾经被他诓骗着与罗贝尔为敌因而与他产生了不小的矛盾但看在博罗诺夫道歉态度诚恳的份上他并没有太刁难这位宫廷同僚。
对这位默默无闻履行义务的合格文书官博罗诺夫所抱有的也绝非猫哭耗子之情。
“我尊敬你恩里克但我必须要说你这次的事情办得太莽撞了。”博罗诺夫焦急地在书房内踱步“你是劳苦功高的文官领袖再过几年凭这份功劳陛下少不得封你做个实权贵族。大好的前程你怎么就怎么就哎!冲动是魔鬼!”
恩里克扣上尚未完成的请罪信不无心虚地偏开视线:“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无愧于人情陛下一定会理解我的。”
“理解?放屁!”
被弗雷德里克冷落了这么久博罗诺夫心中的抱怨如大江浪涛般倾泻而出。
“陛下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你我在陛下手下共事十几年而今却被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尽风头你指望陛下理解你?还不如指望那家伙出言替你开脱几句管用!”
“这……话也不能这么讲。”恩里克嗫嚅道“主教当然也有主教的难处他坐在风高浪急的位置承担比你我更大的压力和责任。况且若不是他吸引了绝大多数目光陛下怎会漠视你这段时间的拉帮结派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博罗诺夫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不要为别人而作贱自己。你正值壮年来日方长没必要为争一口气赔上前途。”
“天呐许久不见你居然变得这么圆滑世故都快让我认不出你了?”恩里克惊讶道。
而对方只是摊手耸肩露出无奈笑容:“不圆滑又能怎样?当下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不世故些或许立锥之地也将不复存在我又怎么实现自己的抱负。
记住恩里克任何人能一时得意未必永远得意一时落魄未必永远落魄——来日方长。”
对维也纳骤起的流言远在佩斯享受美好人生的弗雷德里克不能说是一头雾水也可说是一无所知。
出游围猎随从前赴后继每中一矢皆有千百声比自己更激动千百倍的欢呼声。娱乐一整日晚间受匈牙利贵族邀赴宴享用完食之不尽的珍馐美味夜晚又有热情似火的美艳异族仆侍弗雷德里克就比那些绞尽脑汁地揣度他心思的人幸福一万倍。皇帝没有金锄头普罗大众根本不知道当皇帝有多快乐。
“爽啊!爽——”
翌日他独自驾驶马车在扈从为他精准挑选清理过的平坦大道上飞驰余光中路旁景色如幻影般飞速变幻强劲有力的风阻不留情面地抽打他的面庞即使一泡鸟粪落到衣服上都显得是件愉悦有趣的乐事惹他酣畅淋漓地放声大笑。
“傻鸟怎么才这点屎量?不够看呐!”
“老子这辈子不回维也纳啦——芜湖——哈嘎嘎嘎——”
站在站坡上时刻关注皇帝人身安全的扈从们相视苦笑纷纷面露无奈之色。
时间步入六月底七月的热风惹得行人倍感不适。
驻扎佩斯的这支万人奥军多是征召农兵日子一天天过去满心牵挂家中老小与未干完的农活人心思归烦躁浮动。
6月27日按捺不住的农兵们推举出三位识字的士兵代表以极卑微恳切的语气书写了一封请愿书并按上了数百枚指印。当晚这份请愿书便被呈递到弗雷德里克的客房。
随军出征的伦蒂亚伯爵代为转述士兵请求道:“陛下我军为支援希腊十字军而来如今战事方歇将士人心思归大军在外未必安妥。臣下建言不如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