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挺正常的事,承南看见?时引猛地这么一躲,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引干笑了一声,抓着窗帘的手松开了。
“怎么了?”承南比较迟钝,“怎么搞得跟抓奸现场一样。”
时引的脸绿了绿。
承南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去不去吃火锅?我来之前做过攻略,有一家网红火锅店,特别赞。”
承南之前见?过时引一次,当时时引的身份还是喻惟江的小粉丝,只不过这位粉丝的颜值极高,丢在人堆里能攫住太多人的目光,所以承南见?到时引的第二眼,就认出他来了。
“我去的。”时引欣然答应,转头问喻惟江,“你去吗?”
喻惟江虽然性情冷淡,但并不孤僻,必要?的社交活动他还是会参加的,尽管他才刚刚洗完澡。他嗯了一声,说:“我给朱停遇打?个电话。带他吗?”
承南诧异道?:“朱老师?他也过来了?”
“张导让他跟组,他刚下飞机。”
“带带带。”承南连声道。
于是喻惟江给朱停遇打?了通电话,将承南说的地址报给了他,让他出机场直接去火锅店。
火锅店生意红火,承南大概是个资深吃货,还没抵达庆市,就早早预订好了位置。包间有点大,承南是按照进组人员的数目订的房间,眼下只有四位同胞,便只好跟服务员打?商量,能不能换个小桌。
这种事简单,卖个脸就行了。
服务员找了领班,领班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惜小桌没有包间,于是他们只能在公共区域用餐。承南平时的隐藏措施做得比较好,出门知道戴个鸭舌帽挡挡脸,喻惟江则不然,基本不在乎在公共场合露脸。
或许是没遭受过这方面的困扰,所以并无忌惮,也或许,是他压根不在乎。
庆市的火锅汤料一看就很辣,时引忍不住咽口水,馋是很馋,但他其实不太能吃辣。
承南问他们要点什么锅底,时引尝试地问了一下:“有没有鸳鸯?”
果不其然,服务员微微一笑:“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鸳鸯锅底哦,您可以点一个稍微不那么辣的锅。”
“好吧。”时引放弃了,又问:“那有可乐吗?可口可乐。”
“有的,需要?冰镇的吗?”
“要?的。”
“好的,您稍等。”
等菜上齐,朱停遇才到店里。
承南旁边的位置空着,朱停遇随意地坐下了。他的头发有点乱,目光不太聚焦,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全身上下除了那副银边眼镜称得上斯文之外,无不透露着散漫的气息。
“晚上好。”朱停遇礼貌又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朱老师。”承南喊了一声。
朱停遇转过头,想了想,复述出他的名字:“承南。”
承南的高兴不甚明显,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你还要?点点什么。”
“不用了,先吃着吧。”朱停遇没加菜,只是问服务员要?了几罐啤酒。
“坐在大厅里不怕被认出来吗?”朱停遇一边下菜,随口问了句。
“没有小包间。”承南说。
朱停遇点了下头,随手给喻惟江夹了一颗西蓝花。
时引和承南同时一愣。
“不是都知道我跟喻惟江认识么。”朱停遇看出他们的怔愣,随口道:“他喜欢吃草。”
这是留学时养成的默契,毕竟同窗过三年,整日朝夕相处,有些习惯过去再久,还是会随着场景再度唤起。
当然,这个习惯养成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朱停遇很?讨厌吃西蓝花。
时引爱吃辣却吃不了辣,没吃几口,就辣得满脸通红,鼻尖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庆市的火锅又麻又油,点了最微的辣度,时引还是没受得了,觉得烧胃,猛灌了几杯可乐。
菜没有吃多少,喝可乐已经喝饱了。
喻惟江转头看了时引一眼。
时引的嘴唇很?红,也有点肿,可能是辣昏头了,连目光都有些涣散,迷惘地盯着翻滚着热油的汤底。
时引喉结一滚,扭头看了过来,视线跟喻惟江对个正着。
反观喻惟江,跟没事人似的,连脸都没红。
“你好能吃辣啊。”时引笑得眯了一下眼睛,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红肿的下嘴唇。
喻惟江嘴唇动了一下,视线落向时引手边那瓶即将见?底的大瓶装可乐,说:“你喝太多。”
时引苦着脸,眼睫上沾了一层水雾,“太辣了。”
一顿下来,时引并没有吃多少,但是饱腹感很?强烈,辣锅加冰镇可乐,导致他毫不意外地光临了好几趟厕所,临走前也未能幸免。
承南的经纪人对他的私生活管得比较严,他们刚结束饭局,经纪人就亲自来将承南接回了酒店。
喻惟江和朱停遇在店门外等时引。
朱停遇摸出烟,给喻惟江递了一根,往自己嘴里咬了一根。他拨了一下打?火机点燃烟尾,然后把燃着火星的火机递过去,给喻惟江也点上。
“这么久不见?,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未老先衰的架势呢。”朱停遇吸了口烟,喷出白色的烟雾,“还没到三十吧。”
喻惟江的性格一直属于不冷不热那一款,但以前的气质不像现在这样深沉。或许是真的太久不见?,接触不够深切,喻惟江已经在朱停遇几乎淡忘了学生时代的情况下,悄悄地变了。
“那个叫时引的新人,”朱停遇走到一边,往垃圾桶里抖了抖烟灰,“听张捷说你挺关注他的。什么时候这么爱扶贫了。”
朱停遇喝了酒,话有点多。
喻惟江一直没说什么,安静地抽烟。
时引从楼上跑了下来,看到站在门口吞云吐雾的两人。
喻惟江要?比朱停遇高一点,略微侧头,凝神听朱停遇说着什么。他的双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咬进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又很?斯文地吐出一口烟。
这是时引第一次看到喻惟江抽烟。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种不紧不慢的状态,嘴唇很?薄,动的幅度也很?小。
喻惟江完全侧过头来,看到时引走过来,随手将烟摁在垃圾桶的烟缸里熄灭了。
翌日,剧组举办了开机仪式,还设了开机宴,这回?才是真正的剧组大聚餐,连制片人都到场了。
剧组虽然穷,但开机宴的排场很大,据说几位投资方也会到场。
包间里人声鼎沸,熟人各自互相寒暄,时引没什么认识的人,默默地坐在一边。喻惟江还没到,时引像片落入水中找不到归属感的浮萍。
“坐在干什么呢?”左沁在时引旁边一坐,笑着问他,“未来的路长着呢,不去多认识点圈里人,还害羞呢。”
左沁是李姝漫的饰演者,一位美貌与演技共存的女演员,她似乎以为时引将来要在娱乐圈发展,善意地给出意见。
时引笑笑:“不害羞,就是没话讲。”
喻惟江到了,时引抬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喻惟江四下望了一眼,走到时引旁边,随意地坐了下来。
“惟江。”时引听到有人叫喻惟江,嗓音沉沉的。
喻惟江起身,跟那人握了握手:“夏前辈。”
时引认得这人,是《归与燕》的男主,喻惟江曾经共事过的搭档,影帝夏晋中。
“好久不见?,又合作了。”夏晋中嗓音沉沉,他相貌堂堂,气质凛然,“我看过《家兄》了,你表演得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