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欢笑道:“倒是趁手。”
黎霁一边和青欢说笑一边从一大堆甚至有被褥枕头中挑拣了一些轻便可用之物再加上他昨夜准备的一些方便携带的吃食和水壶不大不小收拾了一个包裹他身量高骨架宽背在背上倒也不显得累赘。
之所以起个大早就是怕其他人会来送行青欢不擅长应对那样的场景又怕裴云景和裴兰棠跟来于是刻意避开。夫诸从睡梦中被唤醒不情不愿地让青欢坐上去黎霁许诺它一个月的鲜草才安抚好小脾气。
浊漳水距沧清门足需五日路程青欢起先还坐的端端正正的时间长了就腰酸得很便赶着路就抱着夫诸的脖子趴在它背上小憩。夫诸飞得很稳当她整日埋在柔软白净的皮毛里睡得香甜。
黎霁御剑飞在夫诸身侧太虚在脚下泛着银光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青欢身上见她醒着便与她说说笑笑但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睡未见到他眉头紧锁面色冷淡的模样。
也许是天气原因他也这样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浊漳水南面两人商议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第二日再渡河去北面的曾家。
吃饱喝足后青欢就找了棵大树挑了根粗壮些的枝杈躺下歇了。黎霁守在树下双手环抱胸前闭目养神。
他从来不会睡得太死从前是浪迹江湖仇家遍地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血溅当场后来是怕青欢突然毒发自己救之不及所以不敢睡沉。更何况一河之隔就是宴席上咄咄逼人的曾家不仅与他结怨颇深对青欢也是诸多不满。
由不得他放松。是以青欢刚发出一声呜咽他就立刻睁开了眼。
裴兰棠大费周章拿来安魂玉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她不惜冒着被再关禁闭的风险也要从陆镜的宝匣里弄来安魂玉说青欢离了苍玉山便睡不安稳此刻当真派上了用场。
前几日也许是夫诸无时无刻不陪着她睡得沉靠近曾家夫诸便不太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于是青欢便让他先离开了。夫诸一走青欢便异常焦躁翻来覆去冷汗直冒眉头紧锁成一团一张脸白的吓人。
黎霁赶紧找出安魂玉塞到她手里青欢立刻舒缓了许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安魂玉也失去了作用青欢开始浑身发抖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嘴里喃喃不住喊着什么黎霁就着水给她喂了安神助眠的药丸却半点用也没有了。
黎霁沉默盯了她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拢进怀里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青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往他怀里拱了拱双手改为环住他的腰肢脑袋搭在他胸口的位置满足地哼了声。
黎霁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青欢若是醒着一定能听见他如战鼓擂的心跳几乎要跃出胸膛。
夜里只有秋风穿林的沙沙声他的心跳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下头看怀里女子的睡颜纵使她睡着的样子早已熟记于心每次见到还是挪不开眼。那是旁人或许一生都不得见的风景世人眼里冷漠孤清的高岭之花熟人面前才有几分人间烟火气睡着的时候却敛去所有神态羽睫盖住了眼里习惯性带着的冷淡安静温顺得像只乖巧的猫儿。
他更喜欢看她额间的碧纹随着她的呼吸微弱地忽明忽暗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明明不真切得仿若画中人那微光却昭示着她是真实的并且活生生存在着。
黎霁那样看着鬼使神差低下头凑近她额际只是咫尺之距还未来得及碰上突然听得青欢口中无比清晰唤了声:“师尊。”
当头一棒叫他瞬间清醒一颗心小心翼翼递出去悬崖勒马及时收回。
他头一回体会到酸楚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心意感到悲哀同时又有及时止损的庆幸。耳边风啸变得刺耳好像在嘲笑他心里刚冒头便被拍死的新芽。
他扯下环在腰上的双手将她复又放回原处自己在她身边打坐灵力外放包裹着她一整晚。
所有的心绪在这个夜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