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庄户里经事多的几个媳妇子说王家奶奶这个样子就拖了时辰了。虽然现在言语不清楚了但是心里还是明白的她贴身装着的压箱底的东西都没有分派出去那怕是人家等最小的孙子着呢。经此已点拨猫吖连忙给胜利打了个电话要颜龙周末了务必回家一趟。说起来颜龙也是上周才回来过他们高三学期也紧张周六都在补课。上周回来王家奶奶还能伸着脖子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叮嘱颜龙好好念书把饭吃好城里上了个学饿得脖子细长细长的。
周天的时候胜利一家顺利一家翠霞、霞儿、翠儿都一起回来看王家奶奶最后一眼。猫吖给胜利捎话估计胜利预感到王家奶奶的情况不妙把顺利几个都叫齐回家来了。姊妹几个趴在王家奶奶头跟前一声声地喊着奶奶王家奶奶只是微微地半睁着眼睛嘴巴似乎想说话只是说不出来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耳朵不时地触动着。颜龙紧紧抓住王家奶奶的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吧嗒一声打落在单子上。王家奶奶使劲地想转头看看颜龙颜龙强装微笑大声趴在耳朵上说:“奶奶上周回来你还说这周太阳好了把你抱出去晒晒暖暖呢今儿个外头太阳好得很你想出去吗?”王家奶奶摆摆手不停地在被子上摸索。玉兰立马明白了王家奶奶的意思她伸手进去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手绢那里面包裹着她压箱底的财务。玉兰把带有余温的手绢放在王家奶奶手里王家奶奶颤抖着递给了颜龙特意把颜龙手合拢示意让颜龙收起来。胜利媳妇雪霞在顺利媳妇芳芳耳边悄悄地说道:“八十老向着小奶奶总是还惦记着她最小的孙子哦”芳芳小声回应着“年前咱们回来老奶奶我还和奶奶开玩笑奶奶说她还想活到看着颜龙把媳妇娶了呢。”霞儿哭得眼睛泛红摸了一把眼泪小声嘀咕道:“唉这奶奶不行咯人他妈的活在世上顶啥用呢?奶奶刚强订顶当了一辈子临了还不是就这么个。唉……”
王家奶奶又昏睡了过去她的胸膛几乎看不到呼吸时的起伏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在她身体里游动。存柱低头卷了一根纸烟正准备伸手掏打火机时胜利吧嗒一声把火递了过来。存柱媳妇埋怨胜利说:“你那个大烟火紧张的像啥似的早上起来像那老汉子一样亢亢亢个没完你还有眉眼连赶着把火给打着”。胜利只是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应声。存柱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脸秤平怼胜利他妈说:“快悄悄地把皮加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听存柱这样一说翠霞连忙笑着给她妈解围道:“我大抽了半辈辈了隐大得不让抽那肯定受不了。而今除了他们老一辈人抽点旱烟再都抽纸烟了。纸烟劲头不大完了让我给我大买几条抽。
存柱媳妇愤愤地说:“你那个大连工字旱烟抽上都不过瘾还纸烟呢?”
存生起身笑着说道:“我一天都得将近一盒烟吃燕燕她妈有时骂得不行了硬逼着吃麻子当烟。我心里话那能一样嘛?嘴上吃着呢心里像猴娃子钻肚子里了一样屁风瘙痒那个难受劲儿!”
存生的话惹得地上的人都笑了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没有人觉得炕上还有个垂死的人而必须要将气氛变得阴沉才能显示出后辈儿孙对老者的尊敬。王家奶奶整整86岁了在农村里八十以上的老人殁了都是按红事的规则办的席面上不但有酒阴阳吹鼓手必不可少有能力的人家还请一班戏子匠吹拉弹唱烘托气氛。近几年更是兴起了点唱只要出十块可以任点一首曲子基本上都是现时的流行曲凑乐班的一般人也是无所不能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不会唱出来的。庄户里帮忙的人有里面总是有几个能说会道起头的专门撮合着女婿侄儿子点唱给亡灵尽孝心。整个丧事上按照固有的流程该念经的念经哭丧的哭丧吹鼓手休息喝茶的空档戏乐班子又吹拉弹唱吼起了秦腔。场面在执事人的经管下杂乱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猫吖挽起袖子说是要给大家准备茶饭两个媳妇子连忙跟着猫吖进了厨房帮忙。趁着全家老少都在存柱和存生商量起了王家奶奶的后事。存生原本就和猫吖商量好不为了扬名声花钱请戏乐班子胜利和顺利提出来王家奶奶一辈子是个爱热闹的人全全焕焕又活了个八十六岁这一大家子也算是四世同堂理应风风光光的把老人抬埋好。存生听老大一家都有这个意思脑海里想起猫吖给他说的“咱们两个说哈的不算老大家那一家都是些能怂够够不信你看着商量事的时候或许还要请呢。我把他们看得透透的。人活着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了影行死了那才得能扬牌哩。咱们再不好你妈做不动的时候粗茶淡饭罢总没有叫你妈把肚子饿哈。你把我的话记着老大家不但把名扬了算账的时候钱还要对半掏呢。”
没等存生张口说话存柱爷三个又开始商量着买啥酒啥烟胜利顺利在城里认识的人多能便宜点拿来烟酒自然就揽了过来。存生自觉他爷几个专顾着商量去了全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又有玉兰在一旁帮着出主意提建议他心里有点气却强压住火不做声。
吃饭的时候雪霞笑着问颜龙说:“颜龙奶奶把你最牵心把她的老梗都给你了你打开看有多少了吗?看够给你娶媳妇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颜龙颜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颜龙掏出手绢轻轻地揭开外层里面还包着一层手绢露出半折的红皮颜龙数了一下说:“总共还有380块。”芳芳笑着说:“这是奶奶的心意你可要好好保存着给你将来娶媳妇儿。”翠儿接着话茬笑着说:“颜龙人家考个好大学出来有个好工作那好女子不要彩礼都上赶子当媳妇呢。就是嘛颜龙你可要好好给咱们考呢。”猫吖接过来笑着说:“咱们那娃娃还不是混着吃馍馍着呢好大学的厕所门在哪估计都寻不见。还媳妇呢!不知道猪给下下课没有。”大家七嘴八舌地拿颜龙当话题说笑颜龙羞得脖廊和脸上的颜色和额头的青春痘一样红坐在燕燕旁边不停地揉搓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