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见街头的药材铺子里走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手里还提溜个半大的孩子,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那?孩子踢开。
那?孩子瘦骨如?柴,跟个小流浪狗似的,骨碌碌地滚下?台阶,摔了一身烂泥。
“快滚!臭乞丐!再敢来,打?断你的狗腿!”
那?孩子摔了个跟头,额头都摔出血来,满身污垢地爬起?来,跪地求道:“求你行行好,我娘染了风寒,再不吃药,她会死的,求你行行好!我等着拿药救命的!”
那?男人只是药材铺子里打?杂的,既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也不讲究什么医者?仁心,绿豆大的眼珠子里装满了银子。
一听这话,不仅又踢了一脚,骂声更?难听了:“你这种把戏我可见多?了!咱们?这又不是济世堂,哪有闲空救你老娘?快滚,快滚!”
看到此处,洛月明的拳头硬了。
忽然想到,自己以前都是独自生活,捡破烂好不容易攒两钱,就喜欢买书,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好的,但勉强混个温饱。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病。他又没钱去医院,只能强撑着,缩在简易木板搭建的破房子里,烧得?满嘴燎泡,当时就想着,要是有人能拉他一把就好了。
可能是经历过人世间苦难的,洛月明平生最看不得?旁人欺负孩子了。甚至都忘了这孩子就是温长羽,恨不得?扑过去,拽着男人的头发,哐哐撞地。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越清规喃喃自语道:“我此前听说,温长羽是温宗主从外头带回来的,初时,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竟不曾想……”
别问他们?是怎么认出来的,温长羽这厮,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长变过。除了瘦骨嶙峋,小脸蜡黄之外,隐约还是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这孩子没了法子,被人踹了两脚,连鞋子都跑丢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破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庙里传来男人的淫|笑声,以及女子的哭声。
三人看到这里时,已经隐隐能察觉到,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真当他们?亲眼所见时,又实在接受不了。
原来温长羽的美貌,全然是随了他母亲的长相,眸子狭长深邃,眼窝深陷,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即便形容枯槁,衣衫褴褛,仍旧掩不住姿色。
被几个乞丐按倒在地,百般凌|辱。温长羽看得?目眦尽裂,随手摸了根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可他年小力微,又常年累月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是那?几个乞丐的对手。不仅被按倒在地拳打?脚踢,还被迫跪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受辱的。
全程洛月明都不忍直视,好几次都冲了过去,想要帮忙,可又扑了个空。
很快,让他更?加不忍直视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乞丐突然发现,这对母子的模样生得?极像,这孩子虽然是个男儿?身,但模样和身段,却比好些女子还要婀娜。
其?中一个乞丐就冷笑道:“总听说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青楼玩弄小倌,咱们?这辈子是没命享福了,临死前,也试试走旱|道是什么滋味,这辈子也值了!”
其?余几个乞丐听了,有的说“老子不爱走旱|道,就爱漂亮娘们?儿?!”
还有的说:“哥们?厉害,连旱|道都敢走,当心别把人弄死了!”
甚至还有人说:“要不然,两个都试试?”
越清规第一个开口骂道:“畜牲!畜牲!这哪里还是人?简直连畜牲都不如?!枉费仙门三十?六宗,多?年来苦心孤诣对抗魔族,保护人间,可他们?做什么?竟然自相残杀!简直可恨至极!”
洛月明心道,别说人间了,就连名门正派也出了不少?人渣败类,可见人世间的恶与善,本就是对立而生。人只要有了贪念,就跟藤蔓似的,无休止地在心头蔓延。
谢霜华早就不忍多?看,偏转过头去,额头上的血管都夸张的暴了起?来,可见他也动?了怒,只是对于温长羽幼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感到无能为力。
眼前画面再一转,温长羽披麻戴孝,跪在一座荒坟前,他的母亲本来就病重,被人糟|蹋了不说,还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怎么被人糟|蹋的。
伤心欲绝之下?,连当晚都没撑过就死了。
温长羽醒来时,衣衫不整,身旁他的母亲连尸体都硬了。
他倒也没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神情麻木得?像个死人。
越清规蹙眉道:“你们?说,经历了这种事,他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谢霜华点头,很肯定道,“他要是真的想不开,也就没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也许是谁给了他点温暖,让他撑过了这段不堪。”
洛月明很赞同这个观点了,并且觉得?这事跟温宗主肯定有脱不了的关系。便道:“是,那?个人想必就是温宗主了,给他希望,却又让他绝望。因爱生恨,人间惨案。坏人不是一生下?来就十?|恶不|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