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秦承释的眼神,穆书榆心下有些惊疑,她知道自己的样貌不俗,但对于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秦承释而言应该并不算稀奇啊,何至于就这样看着自己,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天子问话不能不答,穆书榆只好说道:“臣妾见福欣懂事乖巧才一时忘形,面见君王必当肃穆端庄,方才是臣妾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太妃何罪之有,你与朕本就是至亲,如今平庆王去了,朕自当为太妃解忧才是。”秦承释看着穆书榆只是笑,赵辉已然是死了,穆书榆自己当然要好好照料,莫让这朵面若芙蓉贵若牡丹的绝世之花飘零凋谢了才是。
正说话间,皇后郝氏已经是带着一众过来请安的妃嫔迎了出来,一大群人纷纷跪地请安。
“都起来吧。”秦承释随口说了一句便往皇后的正殿走了进去,等他坐好了,皇后也在旁边坐好,穆书榆和其他妃嫔才又按位份落座。
“皇上今天兴致这样好,这个时辰就到臣妾这里来了。”皇后给秦承释奉茶笑问。
“昨天朕在玉充华处歇了一晚,玉充华想过来见见太妃,正巧朕也多日未曾过来看看皇后就一起过来了,你身子可好些了,要时常注意保养,不可为一些小事过于认真,有什么烦心事只管说与朕听,朕给你作主。”
郝氏听着秦承释的关心,内心既激动又高兴,面上仍是端庄:“臣妾知道了,谢皇上体恤。”
穆书榆趁着帝后两人寒暄之际,朝坐在末位的穆书燕看了过去,只见刚才还气势高昂的穆书燕脸脸上已是带了失落,这也难怪虽说秦承释带着她一起到了皇后这里是很风光,只是一落了座就看出位份高低了,方才的得意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朕昨晚去玉充华那里,未见太妃,听玉充华讲太妃是到了皇后这里,不知何故?”秦承释语气一转便又对了穆书榆。
穆书榆收回目光,只觉这个问题更难回答,说出原由来未免尴尬。
皇后解围:“回皇上,太妃到臣妾这里来一是陪臣妾说说话,再一个太妃甚是喜欢福欣故而常来,昨天时辰晚了,怕打扰皇上安歇,所以才留宿在臣妾这里。”
秦承释点头:“皇后想得周到,正好今儿个人齐全,朕有话要说。平庆王太妃,乃朕表叔遗孀,论辈分除了住在外面的高太妃和其他先皇留下的人不算,现在宫里朕只有太妃一位长辈,表叔在时朕便思虑不能经常见面厚待,如今太妃既在宫里,朕只嘱咐你们要待太妃以上礼,解太妃之烦闷便是为朕分忧,如若谁惹太妃不痛快,便是与朕为难,懂了么?”
众人见秦承释突然如此严肃地训话,都有些惶恐,齐齐起身行礼遵命。
“朕既然如此说,那便从朕开始做,玉充华品性仁厚且为王太妃之妹,位份不可过低了,皇后也在今天朕便进封玉充华为玉昭仪,赐和宁殿居住。”
这就是正式将和宁殿赐给穆书燕住了,而且一下子从妃嫔末流直接进封到了从三品的位置,这也太快了!所有人都惊叹着穆书燕的好运,又想着里面的原委,看看自己差在哪里,人家又胜在哪里。
穆书燕惊喜异常,皇上不仅让自己随驾一起到了皇后殿里,还当众封赏自己,这份荣耀和脸面太难得了,于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起身跪地谢恩,表现得落落大方。
起身之后,不无激动地看了自己的姐姐穆书榆一眼,只见穆书榆也正看着自己微笑,在回以一笑之后又坐到了已经被宫人提到中间位置的坐椅上。
果然一进封充华太妃便高兴了,秦承释余光瞄见脸上又有了笑容的穆书榆知道自己这一步是奏效了。
“朕还有事,你们自己找乐子吧,皇后让人今晚在紫香阁设宴,朕要宴请太妃。”郝氏连忙答应,一行人又起身恭送秦承释离开。
秦承释走后,其他妃嫔纷纷给穆书燕道喜,唯淑妃与文妃未动,淑妃还好只是与皇后说话,文妃便不同了,嗤笑一声道:“书燕妹妹当真高明,只一晚便哄得皇上这样高兴,听闻玉浮有奇书专写些后宫妙用之术,不知妹妹可愿意拿出来与姐妹们分享?”
其他人听完都笑而不语,这文妃分明是讽刺穆书燕用了狐媚之术,顺带着连玉浮国也贬低了进去。
皇后郝氏眉头微皱:“文妃慎言,皇上的旨意你没听清楚?太妃还在这里你就敢口出不逊。”
文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平庆王太妃一块贬损进去,立即起身请罪。
穆书榆却不在意:“未进宫时便已听闻文妃娘娘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玉浮并未有何奇书,想必还是玉昭仪合了皇上心意吧。”
文妃听后只福了一福,又瞪了穆书燕一眼才没好气地坐了回去。
皇后遣散众人,只留穆书榆与自己说话。
从皇后处出来后,文妃便去了淑妃处。
“这穆书燕真是好手段哪,只一个晚上不但正式的宫殿有了,连位份也提得这样快,姐姐可知晓这里面的原委?”她确实是想不明白,本来侍寝一次之后就不受注目的穆书燕怎么会有这样的际遇。
淑妃轻笑:“这你还没看明白?皇上昨天晌午是怎么去的和宁殿,不就是遇到了太妃嘛,平庆王还在时皇上就多加礼遇,续弦时还特意在虞阳安排了大婚典礼,又派人四处去寻人,可见是重视这个表叔的,更何况平庆王本就是先皇舅父之子,对先皇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皇上能不在意?平庆王四处游玩,皇上想尽点孝心也没个机会,如今又这么突然没了,皇上自然要高看穆书榆,她们穆家姐妹两个无非是占了平庆王太妃这个身份的便宜。”
文妃点头,然后又气道:“我只是看不惯穆书燕得意的样子,跟着皇上去了皇后那里有什么可神气的,无非侍寝两次便这样目中无人,将来说不定要怎样的猖狂呢。”
淑妃看着一脸怒气的文妃叹气:“可不是,穆书燕有平庆王太妃这个保护伞,咱们再急也是没办法,我看这以后专宠于皇上都是可能的,妹妹你还是小心些不要得罪了人家,不然可是没好果子吃。”
“笑话!我堂堂正二品的妃位,她小小一个昭仪能将我如何,我不找她麻烦她就应该烧香了,难不成我还得恭敬着她?就算是有她姐姐依仗着,也没有王太妃能干预后宫之事的道理,再说王太妃虽是皇上的长辈,那也是名外戚,我可是皇上的人!”
淑妃仍是摇头:“妹妹,你怎么还想不明白,这事儿不是你不招惹她们就能了事的。你想想平庆王可是病死在了你们纪国,难保王太妃不将医治不力、年少守寡的憾事迁怒到你身上,要我说你呀还是收敛些,躲远点儿方为上策,太妃虽是外戚可皇上是一心要将对平庆王的孝心移转过去,我看穆书燕可是要凭着这个姐姐飞上枝头了。”
文妃听完恨得直跺脚:“幸好有姐姐提醒,要不我哪会想到这一层,那个穆书榆明明是她自己命不好,先是嫁不出去,现在又守寡,还想将这事儿硬赖在我身上,她也不想想要是没我们纪国平庆王的尸首都不一定扔在哪儿呢。姐姐不必担心,我已是想明白了,穆书燕要是发迹了肯定是要对付我的,不如我早些提防,我就不信以我们纪国之力在皇上心目中抵不过弹丸玉浮!”
送走文妃,淑妃的贴身宫女知卉给她换了杯茶,奉承道:“娘娘真是有大智慧。”
淑妃轻蔑地说道:“段香萱就是个炮仗,点火就着,正好为本宫所用。穆书燕不足为惧,只是穆书榆顶着个平庆王太妃的名号才是难办,玉浮以为豁出去一个嫡长公主就想自保,真是笑话,迟早是我岩炙的囊中物。”
“可不是,皇上待娘娘这样好,后宫中虽然妃嫔众多,可除了皇后您就是独一份儿了,什么好东西不是仅着您先挑,更别说皇上对娘娘的娘家岩炙有多照应了,哪次不是都依着您的心意。”
淑妃笑了:“你惯会说话,这坠子赏你了,好好为本宫办事,好处多着呢。”
“是,奴婢为娘娘之命是从。”知卉是庆幸自己跟对主子的,以和羲后宫的规矩,凡他国送进来的公主世家之女,无论位份多高都不允许自带伺候的人进宫,所以一应奴役均出自和羲后宫,这样被随意分配的宫人要是能摊上一位得宠的主子,那一应事宜自是不必说了,以自己为例能贴身伺候淑妃这样位高得宠的妃子,平日里在宫中行走时谁见了不是客气地招呼两句,更别提有事求见的人给的好处了。
穆书榆直到皇后午歇后才回了和宁殿,与穆书燕一起庆祝今日之喜。
“妹妹,皇上已经是对你上了心,你定要好好把握,不可任性为之,今晚要是有机会再能让皇上留宿一晚就更妥当了,我在这儿多有不便也不能总去皇后宫中借宿,依我看今日晚宴后趁宫中未落锁之前我便回王府去,你新得进封,我不能久留宫中惹人非议。”
穆书燕有些舍不得:“我能有今日之荣耀,还不是全凭姐姐之力,本想姐姐能多陪我几日,也好再教导教导我,不过姐姐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强留了,我让人给姐姐准备了几件首饰姐姐等丧期过后再戴着玩赏。”
穆书榆知妹妹想表达谢意,于是也不拒绝,直接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