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暖的,如同多年以后,翻箱倒柜,看到自己小时候的衣裳一样怅惘而又长情的语气念着:“王子对玫瑰花们说‘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洞的。’没有人会为你们去死,当然了,我的那朵玫瑰跟你们不一样,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会以为她和你们一样,但她单独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它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掉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哀怨、她的吹嘘、有时甚至是她的言不由衷、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杜明明听了,酸楚的情绪在自己的心中涌动,这繁忙的人间,那样少人有时间花在别人的身上,所以越来越少的人有勇气说:你看,这是我的玫瑰,她是我的唯一。这无尽的夜晚,千万朵玫瑰开着,他们都只是普通的玫瑰。
他翻了一页,又念:“……狐狸微笑着说:‘这就我的秘密,很简单,只有用心才看得清,真正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正是你花在你玫瑰的时间让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杜明明慢慢闭上了眼睛,记事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让她抛弃了所有纷纷扰扰的情绪,即使在摇篮中,她也并没有听过温柔的摇篮曲。杜明明愿意变回脆弱的婴儿,用这样舒服的婴儿姿态去倾听他要告诉的秘密,这个宇宙玄之又玄其实又最为简单的秘密。如果有那种运气,谁不想做回一个宝宝呢。
他盖上了书,低声对杜明明说:“你累了,睡吧。”
杜明明有点留恋不舍,睁开眼睛,此刻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杜明明觉得她们之间的沟通无比畅通,她也无需别扭或者口是心非,想着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口,不必觉得羞赧或者难为情,她问:“你觉得爱是什么。”
他说:“对我而言,爱是无尽的付出和忍耐。”
杜明明疑惑地说:“怎么说?”
他站起来,俯瞰着杜明明,但眼神是柔和而清凉的,少了以前的不知是否故作的鄙视神色。他想了一想,忽然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就像是之前他拥抱杜明明一样自然,就像是在她的唇上君子般郑重其事地盖了一个章:“就这么说吧。”
然后关了灯,走了出去。在黑暗之中,杜明明全身的细胞才活过来,心跳得像火山爆发,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他都如此自然而然,就像是露水降落在荷叶之上,就像是云朵化为雨水,杜明明有点恼怒,因为她觉得他不把当成一个女人,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羞辱,可是她又生不了他的气。
算了,算了,她心中有些柔软的甜蜜:也许他真是她的独家天使,她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可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杜明明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老早就被天山雪莲吵醒,他做了早餐,拿到了她的床前,做了一回他的慈禧太后,杜明明的开心无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来表达,象形文字也不行。
杜明明也顾不上一点妆都没化就这样和他坦诚相见,辜负了这个修图的美好时代,反正昨天最狼狈的时候都让他见着了。她边恶狗扑食边听他说:“等一下柳叶怀和黄之北可能都会过来。”
杜明明惊讶:“我又不是亿万富翁,临死之前要念遗嘱,他们来干嘛?”
他说:“昨天是黄之北碰见你,没拦住你,所以急着打电话给柳叶怀帮忙找,柳叶怀又跟我说了,所以我们三个都去找你了。太晚了,我让他们今天再过来。”
杜明明模模糊糊记得灾难现场,有个急切地声音问她;“杜小姐,你没事吧。”估计那是黄之北的声音。
突然,杜明明觉得自己重要起来,没有驾崩也要出动三个人急着找她,哼,杜小姐,你也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她忍住不去回想那些痛苦而纷杂的事。
黄之北竟然比柳叶怀早到,柳叶怀这个倾国佳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极其需要国家心脏协会认证。
杜明明看黄之北脸色很差,估计昨天没睡好,为她牺牲了睡眠。其实他们并没有很熟,认识的时间也说不上长,难得他这样关心她。天山雪莲带上了门,留她们在房间里,一身正气地回了客厅。
他问:“你还好吗?昨天你的情况很不好,我很担心。”
杜明明说:“昨天我鬼上身,后来请了驱魔人把鬼抓走,现在我又变回人样了。”
他笑了笑:“能开玩笑说明好了些。”他顿了顿:“其实听说你回来后,我很担心,一直在楼下等你。”